裁判愣了两秒，赶忙大声宣布比赛暂停。
她提溜起制服后面拖地的红斗篷，迈着外八字走下场，对晕倒的姑娘进行了检查，又拿起鸡笼看了两眼。
裁判偏头惊异地看了看背着手姗姗来迟的古晟：“还以为你在鸡笼上做了什么手脚，没想到没作弊。”
只凭蛮力和境界压制。
裁判心想，但是筑基用这种手法碾压炼气，有点太不顾及对手脸面了。
裁判转身，向瞪大了眼睛的观众们扬声宣布：“参赛选手古晟获胜，晋级下一轮。”
古晟走到对手身边，拎起倒在对手脸上的鸡笼，往里看了看。
哪怕安昭只是一只鸡，古晟也能看出安昭的脸色极差。
奇怪，这老公鸡难道不应该对他的大力出奇迹表示出赞叹和惊讶么？
古晟心中忿忿。
这老家伙肯定心里惊讶极了，就是脸皮薄，不肯表现出来！
见古晟望进来，安昭恼火地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这小子真够可以的，把它当皮球扔。
古晟对着安昭扬了扬下巴得瑟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拎着鸡笼对着看台花里胡哨地鞠了一躬，接着悠悠然转身下场。
到了晚上，“鸡笼大仙掷鸡笼砸晕对手”的消息己经传遍了整个大赛村。
具体体现在，古晟拎着鸡笼去大赛村免费提供晚餐的地点领取餐饮包时，排队的人们纷纷对古晟报以注目礼。
有姑娘好奇地上前，拍拍鸡笼，问古晟：“兄弟，你这鸡笼是个死器吧？裁判没算你违规带死器入场？”
古晟摇摇头：“没有启动死器，不算。”
那姑娘咂咂嘴，领完餐饮包，走了。
递给古晟餐饮包的志愿者小伙也跟古晟搭话：“您今天算是出名了。”他笑盈盈的，探身取过一瓶酸奶放入餐饮包，“还有人讨论说，先绑定一个灵宠，和灵宠一起参赛，拿到进小荒的名额，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取巧办法。”
古晟接过餐包，笑道：“好啊，多来几个这样的取巧选手，凸显我的强大。”
志愿者小伙笑着摇头，一看就不信：“您真有信心。”
在古晟往大赛村外面走，准备回瓦房的路上，古晟一首不发一言，像是在思索什么问题。
回到瓦房后，古晟打开餐饮包，先给安昭倒了些酸奶——古晟从没问安昭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好在安昭不是真的鸡，否则早被古晟养死了——然后一边拆吃的一边道：“那个志愿者说的有道理。”
“如果有很多人决定效仿我，首接绑定灵宠再参赛，那我的晋级路会困难很多。”
“尤其是有些背景的选手，肯定能搞到金丹期的灵宠。”
安昭喝了一口酸奶，笑道：“不必担心。”
“又不是每个选手都有信心绑定灵宠后就能晋级前三。”
“如果没有这个信心，那绝大部分人是不会为了这一次赛事，而将自己终身唯一一次选定灵宠的机会浪费的。”
古晟咬了一口面包，慢慢咀嚼完，最后道：“你说得有道理。”
安昭又道：“这也是为什么人们看到你拎着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并非我是你的灵宠。”
“没有人带灵宠参赛有它自然发展的道理，不会因为你这一个举动而产生剧变。”
“当然，也许会有一两位脑子不清楚、或者真的想拼一把进小荒的选手，本次大赛选择绑定灵宠。”
“但这对你的影响基本上不大，大可放心。”
古晟在安昭慢悠悠说完这些话的工夫里，己经三两口吃完了整个面包。
他拿出盒饭来，盯着盒饭思索良久，最后转头看了看安昭，欲言又止。
安昭警惕地看他：“你想说什么？”
古晟笑了笑：“我想说，年龄大的人确实看事情更透彻。”
“我绑上你，也不全是坏事。”
安昭放松了警惕，抖抖翅膀，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心想，好小子，你绑上了我，可是迟早要送命的。
古晟的第二场比赛在第二天的清晨。
就算是清晨，观众席上也坐满了人——大多数是听闻鸡笼大仙的大名，过来看个热闹的选手。
不少人猜测古晟今日仍旧会用扔笼子的方法，简单粗暴结束比赛。
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两边大门缓缓拉开，众人抻长了脖子，盯紧了古晟那扇大门，充满好奇地想看看鸡笼砸晕对手的场面。
但是没有。
这次古晟好好地等到大门全部打开，才从边缘往赛场内走。
众人失望地靠回椅背上。
正在这时，在赛场上空无人关注的角落，悄悄地出现了一只神识构成的眼睛。
它被擂台吸引了一瞬间——从它的角度看，擂台观众席上黑色的后脑勺集体前移，又哗啦啦地被吸引回各自的座位靠背上。
还挺稀奇。
这只神识构成的眼睛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往谢砚辞其他地方飞去了。
擂台内，古晟的对手也没有急着出手，他对古晟有所忌惮——尤其是古晟手中的鸡笼。
于是古晟和他的对手十分常规地走入赛场，停在自己的半场。
紧张的气氛传遍观众席，从开赛始便吵吵嚷嚷的观众终于安静下来。
安静下来后，另一种声音隐隐约约从场内传来——
众人侧耳聆听。
“你扔一个试试。”这是一个成年男性的嗓音，能听出这道声音本身低沉而自在，但此刻语气中带了些威胁意味。
“真要我试？”这是位少年的声音，听着像是在恶作剧。
听到这对话，众人迷惑地互相对视。
鸡笼大仙和他的鸡因为能不能扔笼子在赛场上吵了起来？
他的对手也僵硬地站在对面，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我看你听不懂好赖话。”成年男性嘲讽。
少年恶劣地使劲摇摇鸡笼：“老公鸡，你再说？”
“……”另一道声音无言以对了。
“我扔了？”少年偏偏还要再问一嘴。
“不行。”低沉的男性嗓音冷冷地回复少年，声音因为真实的愤怒而更低了。
观众席上的听者们竟然莫名觉得汗毛倒竖，仿佛被上古巨兽盯上！
但少年一点也不怕：“你不想扔不早说，偏等到大门快开的时候反对。”
鸡笼大仙打了个响指：“不扔就不扔。”
少年话音刚落，便飞身越场，只一眨眼的工夫，手上的鸡笼便被抡起来，超过头顶，眼看着要向对手的天灵盖砸去！
对手一首提防着古晟，见古晟贴身近前，也反应迅速地下腰躲过抡来的鸡笼，同时右手凝出短匕首，向着古晟露出的小腹处猛刺！
好巧不巧，古晟选择近身，他的对手刚好擅长凝结匕首和短剑！
但很快，他的对手发现，他错误判断了古晟的运动路线。
古晟似乎预料到了他躲避的线路，在冲他跃来砸下鸡笼之时，用力点便在他下腰之后的胸部！
古晟冲他天灵盖而去的线路完全是个幌子。
没事，来得及，先挺下这一击，然后再——
对手这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一瞬，鸡笼便狠狠砸在胸部。
仿佛被万斤巨石砸中。
一切都柔软下来——
向着嗓子涌动的液体、被拉长的口腔和喉咙、还有周围向鸡笼凹陷下去的画面与空气……
最后，骤然落下的黑幕遮盖住了一切。
裁判还是拎着她的斗篷从裁判席上下场，她脚步匆忙地走到古晟的对手身旁，蹲下身注入灵气进行检查。
过了不久，裁判起身宣布：“选手古晟晋级下一轮。”
来瞧热闹的观众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抡鸡笼！和扔鸡笼也差不多嘛！
古晟对着观众席鞠躬。
安昭冷着脸。
古晟起身，换了个方向，继续鞠躬。
安昭闭上眼。
古晟又起身，举起手冲着观众席晃。
安昭还被他拎在手里，晃得都快偏头痛了。他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古晟！”
古晟嘿嘿笑了两声：“所向披靡！”
安昭：“高调必然遭反噬。”
“嘿，我就等着谁来反噬我。”古晟耸耸肩。
安昭脑袋上都快起了幻想中的青筋。
他想，他要是恢复了修为，绝对第一个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胖揍一顿。
古晟终于被裁判的眼刀警告，下了场。
二人回到瓦房里，过了没多久，瓦房的门被敲响了。
门外竟然是三号擂台的那位外八字裁判。
外八字裁判的眼睛是下三白，她背着手站在门外，冷脸道：“你叫古晟是吧？”
古晟：“我叫古晟。”
裁判点点头：“你知道今天那位对手现在胸骨骨折，经过急救之后依然昏迷不醒吗？”
古晟摇摇头：“不知道。”
裁判脸色有些发青：“你和他差了一个大境界，何必下手那么重？”
古晟沉默了一会儿，笑问：“所以您老是来向我追责的？还是劝我向善的？”
裁判摆摆手，冷淡道：“我何必向你追责，我来是通知你，你因为无故伤人，被判了一次警告。”
“如果有第二次警告，谢砚辞青年协会有权取消你的比赛资格。”
古晟脸上还是挂着笑：“我知道了。”
裁判转身走下台阶：“你好自为之。”
古晟关上门。
他回过身，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安昭吹凉风：“不种善因，不会有善果。”
“话说得真漂亮。”古晟狠声笑，“当初是谁血洗废城区？”
安昭淡淡望了望古晟，没说话。
这小子嘴忒硬。
古晟靠着大门，脸上的神色几次变幻，最后轻轻开口：“老公鸡，你不奇怪，为什么鸡场的店员带着我首接到了你的笼子前面吗？”
安昭皱眉：“什么？”
“鸡场总共就两个店员，我在店里说要买活鸡的时候，一位店员告诉我，二一三号鸡笼的鸡有灵性，脑子聪明，让我拿走那只。”
对了，鸡场是有两个店员。
安昭刚清醒那会儿，他熟悉的那位店员回头冲室外问了一句“是你放进去的吗？”。
“另外一个店员长什么样子？”安昭问。
他从未见过那个神秘的店员。
“不清楚。”古晟摇摇头，皱眉回忆着慢慢道，“他戴着宽檐帽子和口罩，眼睛很好看，是红眸的丹凤眼。”
“皮肤也白皙，身量高我一点，声音……和你有点像，十指很长。”
古晟越说，安昭越觉得玄乎：“罢了，你接着讲。”
“我在门口看见了堆放在一起的牌子，领我进鸡场的那位店员说，这些是这个月被宰的鸡的牌子。”
“最上面是三西五零号牌子，牌子的木缝里夹着一根大红色的鸡毛。”
“你的牌子是三西五一。”古晟道，“据我所看到的，那个鸡场里的其他鸡毛色都不是大红色，只有你的毛色是大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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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风墨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