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冰回家之后失魂落魄了好几天。
每个夜晚她都会梦见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被鲜红的血液糊满,从那挤压变形的五官中依稀能辨清原主死前的不甘,她差一点就可以逃离了。现在,轮到另一个长这张脸的人被锁进这个世界了。再后来她睡也不敢睡,怕又梦见那张脸,徒增悲伤惊惧。
当然,后果就是10月8号大早只能顶着两圈熊猫眼迈进考场。
沈婉冰熬了几个大夜,上午考语文的时候本来就昏昏欲睡了,到了下午考数学,用脑一过度,当即在考场上流了鼻血。当时她沉浸于解数学题的成就感中,脑子又昏沉,竟然没注意到洁白的试卷上滴了几滴红得发黑的血,还是监考老师下来巡查,被她吓一大跳,连忙把人送到了校医室。
后来的事情她全不记得,只因为那时发起烧来,头又太昏,鼻血用纸都堵不住。沈婉冰还以为自己那么快就要一命呜呼了,心想还没搞清她妈妈的事,哭着大喊她不能死,旁边扶着人的老师以为这孩子脑子烧坏了,急得前进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当天下午梁臻就来学校把她接回家去了,沈婉冰回家后躺床上,兴许是身体累极了,再没出现因为噩梦而整夜睡不着觉的情况,一睡就是一两天。
待沈婉冰身体恢复,返校之时,第一次月考己经结束了两天。只是她甫一坐进座位,就低头看见自己一半分都没考到的数学卷子,久违的羞耻心像泉水一样涌上来。虽然当时沈婉冰发着高烧,身体不适,但如此难堪的分数依旧令人心情不佳。
不过叫她没想到的是,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理科思维倒是很不错,数理化三科都是逼近满分的成绩,老刘对他一夸再夸,开学迟到那会儿留下的坏印象也都随之抵消了。
反而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江晋尘回家的影响,几乎每一科都考砸了,排名一下落在班级最末尾。
“咱俩现在可真是同病相怜了啊。”沈婉冰和攥着自己一塌糊涂的卷子,一同从刘旭峰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心情都不甚美好,只得瘪着嘴说几句玩笑话,权当缓解难堪。
但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没能及时回应她。
沈婉冰自找没趣,本就糟糕的脸色更加黑沉,干脆越过,一个人缩进座位里难过去了。
之前国庆休假期间面临江晋尘施暴时无动于衷的表现本就令沈婉冰不齿,这厢又多次遭到冷落,两人之间嫌隙难免加深,如此这般,冷战似乎是一件正常的事了。
于是沈婉冰三天没和来往,一心沉迷于学习。
因为她向来性格要强,下来又重新把所有的考试试卷做了一遍,发现自己高考后放纵了两个多月,穿越之后心思也不在学习上,从前的知识着实是落下不少。
不过现在要补起来也不算难,毕竟几个月前她还是处在知识巅峰期的人。
刘旭峰见沈婉冰近来总是主动进出办公室问问题,心里颇为欣慰,在班会课上点名表扬她。听到他的话,转头朝沈婉冰笑:“你行啊,要不要我帮你补补数学?”
“行啊。”沈婉冰欣然答应。
于是她和开始走得尤其近,关系更甚从前。
有时看在眼里,心底会闪过失落的情绪,却什么也没说。他刚转到五班来,和周边的人都不太熟,但他也不太想去找一班的老同学玩。他当初转班,不全是因为朱连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一班的同学大都有些功利,和他合不太来。
虽然对外性格阳光,但性格还是颇为慢热。他小时候因为脸长得小女孩还漂亮,遭受过长时间的霸凌,后来被家长知道的时候心理己经出了严重的问题。梁臻也是在那段时间辞去了忙碌的工作,专心陪着自己的儿子度过那段困难的时光。
当时以为自己走出来了,首到他进入青春期之后,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叛逆行为让耐心十足的母亲都不堪重负。有一次伤了自己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他那时颤抖着手给梁臻打电话,电话那边却只有阵阵忙音。
没有人喜欢他了。想。
可当沈婉冰在他耳边问他要不要转班的时候,沉寂的心依然波动了起来。
“沈婉冰,对不起,我们和好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一双桃花眼弯成月牙。是他先不理人,他要主动找人道歉。
“你窝在房间里干嘛呢?出来吃饭啦!”沈婉冰突然推开房间的门,嘴角噙着笑,眼睛里也是温暖的笑意。
闻言惊愕地转过头,看着朝气勃发的少女,赤红的心脏长出一对洁白的翅膀,扑腾,扑腾,快要飞出天际。
沈婉冰冷战后过了两天其实就想通了,说白了按心理年龄来说,还是比她小上几岁,青春期的少年性格别扭是正常的。沈婉冰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更何况为了完成任务,她也必须得和男主交流。
于是先破冰的人便成了她。
不过两位少年和好之后,关于江晋尘,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一字不提。
在家一番收整洗漱,写写作业,沈婉冰窝在床上听系统037发布任务。
“这周末的时候拉着去霞灵路,叶不凡在那里兼职,转班后,他俩相处的时间变少了,你得制造机会让他俩发展感情。”
沈婉冰还想过好自己的生活,闻言不耐烦道:“还有什么必要吗?我反正也回不去了,这世界都崩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做任务的必要?”
“别忘了你妈……”
“别跟我提这个!我不想知道了……”沈婉冰捂住脸,突然对系统问道:“你和我妈有什么关系?不要欺骗我。”
“你认识她的吧,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她还……活着吗?”她放下手,首视前方,好像在盯着系统的眼睛,“我有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我看见你穿着那件白衬衫搂住她……”
“她活着。”037打断她的呢喃,“我可以向你保证,她活得好好的,你之后会有机会和她重逢。当务之急是完成任务,推动剧情线,别忘了你为什么而来。”037说罢就消失了,任沈婉冰各种呼唤质问也不出现。
周六上午,沈婉冰软磨硬泡,终于磨得和她一起出门。
霞灵路是C市最热闹的一条商业街,刚好最近这附近即将举办一场音乐节,有不少乐迷从外省提前赶来,整条街都挤满了人。
沈婉冰和艰难地行走在其中,拥挤的人群把他们俩挤在一起,身体紧贴在一块儿,两人的脸颊和双耳都红透了。
为避免被人流冲散,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住了沈婉冰的。就这样人挤人,二人好不容易才被挤到叶不凡打工的店面。
那是一家日料馆,叶不凡忙于走餐,空不出时间来招呼他们俩,本来准备让江白二人趁此机会培养感情,这样看来也是奢求了。
沈婉冰觉得对不起,于是决定带他先去其他地方,挽救一下罪过。怎奈雪上加霜,他们即将出餐馆时,前台站着的店老板突然咒骂了几句。
声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脸顿时就黑了,臭着脸转头去看,发现这老板长得颇眼熟,像翻版朱连强。
原来是老仇家了。
嘲讽回去:“怎么?朱连强在家里还没歇够啊?”
老板的猪头脸顿时也气得泛红,像在火上烤过。
沈婉冰见状连忙拉架,踮起脚附在耳边说:“别气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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