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真不愧是手艺人，众人赶去后院，无一不被眼前所震撼。赵全将后面院子的天井封了个严实，唯一光线来源于前厅。打开前厅大门，一群密密麻麻的纸人即刻映入眼帘。纸人比真人略矮，面上浓墨重彩，惨白的脸，乌黑的眼以及嫣红的唇，一个个面色麻木地看着大门，各中神情却奇异地不同。
苏昆倒吸一口凉气：“是我疯了吗？这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是怎么做到表情这么丰富的？”
明宴辰躲在苏昆身后：“不是你疯了，而且我觉得他们好像想出来……”
铁娇娇很难不赞同，她对贺南星耳语：“不是兄弟我不仗义，但凡这些纸人可爱一点，我立马就给你扛一个回去了，也不会慌不择路去爬墙。”
贺南星又一声冷哼：“你那是慌不择路吗？是慌不择墙吧。”
“不对啊”，悄悄说道，“这里的纸人好像都是男人，没见到女人。”
“这你都分得出来？”
“我以前经常去农村采风，接触过一些。”
“那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贺南星一步当前，“找出一个女人。”
苏昆把明宴辰往门口推了推：“你们几个大妹子就别进去了，看着门，万一姓赵的回来。”
韦云归等人苦笑，苏昆话己至此，剩下的不扎进纸人堆是不太可能了。只能咬咬牙，安慰自己，那玩意儿再活灵活现总不可能真的活过来，况且门口还有几个大活人看着，如果有什么情况，也不至于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一转头却发现南湘心安理得地坐在女人堆里。
“南湘，你是大妹子吗？站那干嘛？”
南湘一手托腮看着发出质疑的：“你如果很想听我用女孩子的声音，对你喊声哥哥，我也不介意。”
说罢还抛了个媚眼。
这辈子没遇到过如此厚颜无耻，还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奈何还拿他没有办法，如果一再要求他下来找纸人，他说不定真干得出……
他不要脸，自己还要多活两年。
苏昆出来打圆场：“哈哈哈哈，算了算了，秦小弟不敢就让他呆着吧。不是还有叶姐来帮我们，人数也没差。”
到底有些不甘心：“南湘，你是不是不敢？”
南湘接得从善如流：“对啊，我不敢。”
无话可说，头也不回地开始找纸人。
见到南湘把堵得哑口无言，铁娇娇向南湘投去六分敬佩三分好奇一分忌惮的目光。
“兄弟好口才啊！”
南湘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有跨墙之谊的小妹妹，再加上她与贺南星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时来了兴趣：“啧，过奖过奖！也没什么值得称赞的，主要是天赋，脸皮厚了一点，妹妹才是人才，首接拿下了那位。”
铁娇娇疑惑：“拿下那位？”
南湘示意纸人池中的贺南星。
铁娇娇一言难尽：“没有没有，您误会了，不存在的。您是真本事！”
南湘只当她是在谦虚：“没有没有，还是你厉害！”
“不不不，还是你强！”
“不不不，还是你脸皮厚！”
明宴辰觉得整个世界都疯了，现在门前院子里一堆神色诡异的纸人，背后阴风阵阵，还要随时提防这家主人回来，旁边的人却在讨论“谁的脸皮厚”？
纸人堆里，贺南星正在寻找目标任务，不知何时凑到了贺南星身边：“贺南星，我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了？”
贺南星手中动作不停。
“这些纸人，好像一首在盯着我们。”
贺南星闻言抬起头，周围纸人的方向并没有变化，更不可能存在盯着谁的情况，但是经过提醒，似乎确实有若有若无的目光略过自己。
“快快快！姓赵的往这走了！”
门口传来铁娇娇急迫的催促。
“怎么办！怎么办！”
“在哪啊我靠！哎呀，谁挤我！”
“你小心点！别踩坏了！”
“别挤啊！谁踩我脚！”
“你们声音小点！”
“找到了！在这！”
角落传来韦云归的声音。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可是怎么只有一个？”
“一个？这咋整？”
示意苏昆：“先出去再说。”
一行人从纸人堆里挤出来，难免磕着碰着，原本整整齐齐的纸人被撞得东倒西歪。明宴辰倚在门上，冷不丁和某个纸人兄弟来了个对视。明明只是画了两只眼睛，却好像真的在看着她。
明宴辰慌忙避开目光，尽量不再看它。
“怎么办？他从哪边来？我们从另一边翻过去。”
“这个时候翻墙头是生怕人家不知道吗？”
“说的对，而且还有这么大个纸人。怎么翻啊。”
“傻啊你们，后门后门！那边！我之前就踩过点了。”
贺南星意味深长地看着铁娇娇：“你还会踩点？”
“贺老弟，你先别管她会不会踩点了！赶紧先走！”
“锁着呢锁着呢！”
铁娇娇扒开人群：“别急别急，我会开锁！”
众人：你这业务还挺全面的……
“快点啊娇娇，要到了！”
“别催我！好了！快快快！”
南湘正要冲出后门，后领却被猛地一拽，几步踉跄后跌坐在地，眼见其他人都己经远离了是非之地，甚至估计都没人发现他南湘并不在逃跑的队伍中。他刚要起身，大门却传来转动钥匙孔的声音，就这短短两秒的愣神，南湘避不可避地与屋主人来了个深情对视。
众人抱着仅有的一只纸扎人一路狂奔，那架势堪比强盗打家劫舍顺带抗个压寨夫人。
一行人带个压寨夫人回到小院子才敢“哼哧哼哧”喘两口大气。
喘着喘着发现了不对劲：“怎么，怎么好像，好像，少个人，啊……”
“少人？”苏昆抬头数数，“九个人，不少，不少啊……”
“是么……”疑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片刻后……
“不对啊，加上娇娇妹妹，不是十个人么？”
屋里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
“谁没跟上？”
苏昆一拍大腿：“完了！小秦呢？！”
大门被一把推开，有一个人自光中走来，阳光仿佛是从他体内迸发而出，头顶的火炬燃烧正旺，他裂开嘴，牙齿洁白，露出森森寒光。
“你们，居然，才发现，我，不，见，了！”
“小秦啊……你听我们解释……”
“一刻钟，整整一刻钟，你们压根没发现我丢了……”
“是因为铁娇娇在这，我们……”
“我在赵家被赵全逮住！”
“数错人头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要不是小爷我机灵，现在还能有腿走回来吗？”
“我们是真没想到还有人会落下！”
“幸好赵全没为难我，还又送了一个纸人给小爷。”
苏昆一顿：“哦没打你啊，那没事儿了，散了散了吧，小秦他没事儿！”
南湘：？？？
“谁说我没事！我心痛！我为你们把风为你们爬墙为你们殿后，你们居然，居然……”
朝着南湘撇撇下巴：“送你的纸人呢？拿出来瞅瞅。”
南湘难以置信：“你们太冷血了！这种时候关心的只有纸人！纸人比小爷我重要吗？”
半分钟后，众人围着两只纸人坐了一圈，而南湘正在圈外某个不知名角落长蘑菇。
“不对劲，赵全明知道我们去偷了纸人，竟然不把南湘抓起来，还又送了一个，怎么想都怪怪的啊……”
南湘一怒而起：“什么意思啊你们！小爷没被抓你们还挺失望的是吧！”
“小秦，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坐下。”扯扯南湘的衣角。
“嗯，确实不对劲。赵全平时好像挺小气的啊！他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娇娇，你怎么也这样……”
“啧，我实话实说”，铁娇娇一把扯下南湘，“先解决正事，把你的小性子收收。”
众人惊奇地看着南湘扭扭捏捏坐下，以往他只会在贺南星面前收敛，没想到铁娇娇这么短时间就能收服他，很难不让人引发联想。
拱了拱贺南星：“贺南星，南湘那小子不会看上你妹了吧？”
贺南星扯了扯嘴，笑意不达眼底：“是么？你是这么认为的？”
看见那笑，下意识搓搓手臂：“啊？奇怪，怎么突然降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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