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火红的太阳,李染和满头大汗,脚丫子踩着细软的沙石,屈膝弯腰,缓缓向岸边挪动。
正值中午,河水温吞得刚刚好。
李染和站定脚步,俯身死盯着岸边的石缝,屏住呼吸,如此僵持了三五分钟,河面逐渐平静,像提前进入了午休一样,水里再无动静。
感觉腰杆即将折断之前,李染和深呼一口气,从河面弯起身来,双手叉在腰间,无奈的撇着嘴。
折腾了一上午,河里的鱼反侦察能力都变强了。
李染和满心不甘的嘀咕:这么多天一条鱼都没捞着,来的时候还专门带了个大鱼缸,真多余。
上岸后,李染和上半身呆滞的坐着,脚在水底的细沙里划来划去。不一会脚边的水就浑浊不清了。
“染和,回家吃饭了。”
李染和惊得一激灵,回头看,小纤站在身后。
“刚才舅舅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李染和一边洗拖鞋,一边说:“不是说好了今天我妈来接我?”
“舅妈来不了了,开学前舅舅来接你。”
“真的吗?那我可以多玩几天了。”
“嗯,舅妈旅游去了,可能赶不上开学。”
“亏我还想抓条鱼回去养肥了给她做麻辣鱼呢,她又自己偷偷去玩,啊~太不仗义了。”李染和将拖鞋狠狠地拍打向水面,用力过猛,溅了自己一脸。
小纤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有这么长假期,我也想玩嘛。”
“等你长大了自己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好纤纤,一定哦。”
李染和一骨碌从岸沿爬起来:“走,回家吃饭。”
李染和是一名美术特长生。
中考结束后,她被“发配”到乡下小姑家,美其名曰接近大自然,感受最纯粹的天然色盘,实际上是她妈想图清闲,而且她还带着作业来的。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美术培训班的老师马德乾,一个极其严苛、略微变态的中年男人。不,是一个个子不高,大腹便便、头发稀少、嘴巴恶毒、严肃冰冷的中年男人。虽然还没有真正接受过他的魔鬼集训,但经历过中考前的短暂突击后,李染和脑海里出现的只有这些极具贬义的形容词。
毕业生还要留暑假作业,这种变态程度绝不是哪个正经老师能干得出来的,超级变态王!
没办法,上了马老师这条“贼船”三年了,李染和早己学会了逆来顺受——坦然接受他人的馈赠,原谅他人赋予的一切,善于与为难自己的人和解,李染和将之视为自我美学修养第一条。
在很多人眼里,特长生是不学无术,学习成绩不好,为了考大学才走这条路的差生。不得不说,李染和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以她初中的成绩,上一所普通高中足够了。但她从初一开始就专业学画画,中考的时候,也是以特长生的身份参加的考试。而且为了上学方便,她考的是离家近的临峰七中,据说这所学校文化课不怎么样,但比较注重特长生,高考本科率大部分靠特长生支撑的。
在李染和的畅想中,这个暑假就一个字——玩。烦就烦在,马老师布置的写生作业。
回家吃过午饭,李染和跟小纤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李染和饭后发困,眼皮越来越不听使唤,在即将进入梦乡时,小纤忽然说道:“你色彩还剩几张了?”
李染和哼唧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在脑海里回旋了一圈:“还差两张,水彩纸不够了。”
“还剩五天时间,你怎么安排?”
“不知道啊,还有15张速写呢。”
“你不是还想去一趟果园吗,还去不去了?”
“去啊,我还想骑三轮车呢。”
李染和在家时,上学迟到宁可一路狂奔到肠胃痉挛,也不敢骑自行车上马路,但在果树园子里飙三轮车,那叫一个疯狂,堪比专业的赛车高手。
玩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只剩两天时间了。这天早上李染和接到电话,李顷说中午来接她,让她赶紧准备一下,下午他还要赶回去开会。
“我爸中午要来接我了。”
“不是说明天晚上吗,怎么提前了?”
“不知道,他说还有别的事。”
“那也行,正好去画室把那两张色彩补上,不然你都没时间画了。”
李染和终于晒得黑黢黢的回家了,她每年寒暑假都在小纤家度过,到了这儿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但从来没晒得这么黑过,亲爸见了都不敢认的程度。到家后,李顷埋怨她疯起来没个样子,让她好好洗一洗,在家捂两天,不然等开学让人以为她是从非洲进口的。
“我又不是没洗澡,”看着自己手和胳膊截然两种颜色,李染和满不在乎,“我出门戴了遮阳帽的,胳膊也没露出来,就是手黑了点。”
不黑才怪,她每天在乡野地里写生,一画好几个小时,手黑的像几百年没沾过水的锅底似的。
进门喝了口水的功夫,李顷又往外面走:“你好好在家待着,饿了下楼买点吃的,钱在卧室床头柜里,自己去拿。”拿了车钥匙出门前,转头说道,“后天开学了,有什么需要买的书本之类的,明天下午……晚上吧,我带你去买。”
李染和不满道:“我都上高中了,不用你带我去。明天早上我要去趟画室,有什么需要的自己顺道就买了。”
第二天一早,李染和去画室补作业。
方圆画室专门从事美术培训,在附近一带名声很响亮。画室老师都是专业美院毕业的,李染和从一开始就跟着马德乾,马德乾毕业于央美油画系,从事美术教学工作二十多年,是画室里最为资深的老师。都说艺术家是疯子,马德乾乐于收藏,痴于绘画,几乎达到疯魔的状态。跟大多数搞艺术的差不多,马德乾看上去就“艺术十足”,这里主要指的是外在形象,他下巴上留了一撮小胡子,衣服都是棉麻粗布衫,给人一种既精神又邋遢的感觉,而且他还离婚了,前妻是临峰七中的语文老师,据说他以前也在临峰七中当老师,教了几年觉得没意思才出来开画室的。
李染和一进教室门,感受到的氛围是大家在悄默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个小学生模样的跑到她身边,看到她似乎很开心:“染和姐,你干什么去了,一个暑假没露面,还以为你消失了。”
李染和笑嘻嘻的:“去玩了,刚回来。”
小学生突然压低声音:“染和姐,你考的七中对吧?”
李染和本能的嗅到一股八卦的味道,赶紧低头凑上前去。
“马老师的老婆来了,领了一个男生。”
李染和睁圆双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小学生神神秘秘的往教室门口瞅了一眼,说:“听说是马老师的儿子,马老师有个儿子你知道吧?”
“我知道,可是从来没见过。”
“马老师的老婆找上门来了,你敢相信?”
“啥意思,找到画室来了?”
“对啊,就在办公室,可能要复婚。”小学生说的很肯定,好像他亲耳听到了似的。
一回来就听到这么劲爆的八卦,李染和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马老师离婚有孩子的事,整栋楼都知道,这些半大点啥都不懂的小屁孩,闲得没事大惊小怪,还给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时候,马老师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一个男生,背上背着画包。
马老师走到教室中间,给男生介绍道:“以后你就在这间教室,旁边教室高三的学生在集训,有空可以过去看看,提前感受一下集训的氛围。咱们这边画架画板都有,纸笔颜料啊什么的需要自己准备,那边书架上的书随便看,墙上都是学生的作品,有时间可以学习一下。”
男生顺着马老师的方向,一一看过去,微微颔首点头。
“老马,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多上心啊。”
说话的是马德乾的前老婆,因为知道她是临峰七中的老师,李染和盯着她多看了几眼,女人一头波浪卷发,一身艳丽的紧身裙,包裹的身段十分妖娆,看着比马老师要年轻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差着辈分。
马德乾像是有意躲开她的视线,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我的老师托付的事我肯定会上心,你要没事赶紧走吧,回学校上课去。”
这话明显是在下逐客令,女人也很是不耐:“还没开学上什么课,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连个寒暑假都没有,也不知道成天忙些什么。”说完转身扭着屁股走了。
马老师无奈的沉了口气,继续对男生说:“严以,今天第一次来先熟悉一下环境,准备准备画具什么的,有什么不懂的首接来找我,我就在旁边办公室。”
“好。”
“那行,你先到最里边那组,也可以先随便看看。”马老师指了指最靠里的位置,交代完就走了。
严以往里走,把肩膀上的画包放下来,取出一张崭新的画板,然后随手在旁边挑了一个画架,支撑起来调到一个合适的高度。
李染和在垃圾桶旁削铅笔,一根新的2B铅笔削断了好几次才削好,她在绘画中有几分天赋,但在削铅笔上一点天赋也没有,而且人也总是迷迷糊糊的,经常在画室里丢三落西。
这不削完铅笔,又找不到画架了。
李染和抱着夹了4k色彩纸的画板,左转右转小声咕哝:“谁拿错画架了,我的画架去哪了?”
“画架上有名字?”
一个轻如流水般温和的声音。
李染和茫然看过去,说话的是刚才那个男生。
“将来一定比你强,比你聪明比你棒?”
“是,是我的。”李染和张口结舌道。
“不好意思,我拿错了。”男生微笑着,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的局促。
“没关系,那个,里边那些都没人用。”李染和随便指了一个画架,脸瞬间涨的通红。
李染和把画架搬到自己的位置,看着上面用颜料写下的姓名,还有刚才男生像对接暗号似的念出来的那一行小字:将来一定比你强,比你聪明比你棒。这话是没毛病,可现在她觉得这些字好刺眼,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写这么傻的一句话?
等等,上面不是有名字吗,首接说名字不就好了,他是不是也觉得写这句话的人很傻?
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她打算等会没人注意,赶紧找块抹布“毁尸灭迹”。
咦,画箱里的海绵布去哪了?李染和把画箱翻了一个底朝天,正想去其他地方找找,一抬头看见那个男生在画架上写下姓名——严以。
原来是这两个字。
画室里逐渐进入画画状态。
李染和拿起手机在相册里滑出两张照片,马老师布置的作业要求是写生,她在回来之前特意拍了几张风景照,这样其实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她躲在角落里,想着尽快画完然后溜之大吉。现在这间教室里都是暑期班的学生,小学初中高中的都有,大家按照不同进展划分了组别。早上刚来教室人头杂乱,马老师进来时应该没注意到她,还好没看见不然就露馅了。
“今天的模特是谁?”
“看一下模特表,该到谁了?”
有人去看教室门口墙上贴的模特表,按着顺序往下数:“吕青豆?”
“没来。”
“怎么回事,一到当模特就不来。”
“下一个是林晓卉。”
“凭什么啊,说不来就不来,吕青豆她都翘了两次了好吗。”林晓卉今天刚好来大姨妈,一坐三个小时,坐那一动不动,她可受不了。
“这位同学,你今天刚来也不用画画,要不给我们当模特吧。”林晓卉想找个人换,眼神一瞟看见了严以,于是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话说出口之后,其实她也不太敢确定,只是觉得这个男生看上去安静内敛,应该挺好说话的。
果然他只稍加犹豫了下,就很自然的上去坐下了。
“坐着舒服一些。”大概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林晓卉拿了一个坐垫给他。
“谢谢。”严以坐下后,尽量保持一个比较舒服的坐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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