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野火

两人跟在管家身后，往后院走。

郑府后院儿的情况，跟前厅就完全不同了。入目没有一丝一毫的白色，似乎并没有因为少爷的离世影响什么，一切如常。

“七黎，你先去见郑夫人，我去一趟茅房，随后就来。”

刘雯玉走到一半，突然说道，肖成业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一个人随管家走了。

“夫人，李姑娘得知您身体抱恙，特意前来……”

“不必如此拐弯抹角了。”

肖成业浅笑着打断管家的话，随即微微提高声音道：“郑夫人，想必您也知道我来是做什么的。抱歉，七黎叨扰了。”

肖成业说罢，也不给郑夫人回应的时间，首接推门而入。

屋里没有下人，管家没跟进来，肖成业慢悠悠的走进内室，见郑夫人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胸口，眼神淡淡的看着她。

郑夫人身侧还躺着一只白猫，和郑夫人如出一辙，淡淡瞧着肖成业。

“小李大夫，这是……彻底成了官府的人了？”

肖成业顶着一人一猫的目光，面色如常的在桌边坐下。还没坐稳，就听郑夫人问道，语气中带了几分揶揄。

肖成业笑了笑，说：“不敢当。听人说，郑夫人不是金城人？”

郑夫人冷笑一声，回道：“李姑娘不是说，不必拐弯抹角吗？

那您也不用跟我套近乎，你们是官府的人，我知道二位姑娘是来问什么的。

我没有杀。

我很讨厌他没错，但是我没有杀他。讨厌他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你们二位就盯上我了呢？”

“我们没有盯上任何人。郑夫人何必如此敏感？只是这件案子涉及了两条人命，相关的人，我们自然都是要问一问的。

有了新的线索，劳您第二次，也是正常的。”

郑夫人神情一滞，掀起眼皮看了看肖成业。

“万勃的死，与我更是丝毫不搭边，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更何况他那样风光霁月的公子哥，与不同。

若说真有人杀他，那也只可能是误杀，不可能有人会讨厌他，讨厌到要他死的地步。”

“听郑夫人的话，似乎……并不像不认识万勃的样子啊？”

肖成业话音未落，刘雯玉大步走了进来，看起来衣衫稍显凌乱。

“怎么，郑夫人还认识万勃？不过倒也合理，万勃与郑夫人年纪相仿，而且……都养了一只猫。”

刘雯玉说着，眼神落在郑夫人床上的那只白猫身上。

白猫似乎听懂了刘雯玉在说它，尾巴轻摇，似乎有些烦躁。

“哦？万勃也有一只猫？我竟不知道。”

肖成业故作疑惑的问，刘雯玉坐在她身边道：“有呀！而且据说万勃，格外偏爱白猫，自小就养着。每一只都是毫无杂色的白猫，就像郑夫人床上这一只……一样。”

“钱姑娘，你是不是案子毫无头绪，所以打算要我这个弱女子来顶罪？这样牵强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刘雯玉听着郑夫人的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也不再提万勃，只是自来熟的拿起桌上的绣筐里的绣品看，随口说道：“有何牵强不牵强的，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说闲话，哪说哪了。”

郑夫人有些不耐烦，秀眉微蹙，冷声道：“二位平白无故闯进我的房间，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本以为二位是官府的人，纵使没有心情，也愿配合。

而如果，您说只是来找我说闲话的，那就恕在下不奉陪了。

若是二位坚持如此，只能让我家老爷去衙门，和城主大人……好好说说钱姑娘的破案方式了。”

“啧。”

刘雯玉随手拿出绣筐里一枚绣到一半的荷包，递给肖成业。

“郑夫人，您真不用这么抵触我。

其实我来，也就是想问问您，府里不少人都说您人美心善，待下随和。

可是又有人说，看不上您，侮辱欺压您。

我就很好奇，您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他这么调戏欺辱，您竟然管不得他？”

“这和你破案有关系吗？”

“案子没破之前，关于死者的任何事，都与破案有关系。”

郑夫人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是他的长辈？他父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珍如宝。

他一个一家之主都不管，我这个后来的长辈哪里管得了？”

“那你就这么任由他欺负你？”

“不然呢？大不了躲着点他就是了。

想必钱姑娘也知道，郑家后院住着的妾室，没有百个，也有几十个。

你大可以挨个去问问，有哪一个没被调戏过？哪一个没被他沾染过？”

郑夫人话说的沮丧，语气中带了几分嘲讽。

刘雯玉眯了眯眼道：“郑夫人貌美如花，美艳动人。而且能在众多年轻妾室之中，杀出重围，坐上夫人的位置，想来头脑也绝对灵光。

难道您真的就能忍的下这口气，就这么放过？”

郑夫人看着刘雯玉，说：“钱姑娘进屋之后试探了我一百次，我也实话给你说，我是想杀他，但是我没有。”

刘雯玉闻言，瞬间不说话了。看着神色坦荡，远不如刚才紧张的郑夫人，脑子里在判断，她究竟是不是撒谎。

郑夫人也看着她，手上时不时的抚摸白猫的头，猫也适时的发出呼噜声。

“钱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想休息了。”

刘雯玉顿了顿，神色严肃的问了一句。

“郑夫人，您昨晚可有出门？一首在家吗？”

“……自然一首在家。”

“可有人证？”

“呵……我屋里的丫鬟，春儿，夏儿，都能证明。”郑夫人道，“若是钱姑娘不信，也可以去问问前后两个看门的婆子，谁出去谁没出去，她们最清楚不过。”

刘雯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今日耽误夫人时间了，夫人好好休息吧。”

刘雯玉说罢，看了一眼肖成业，肖成业悠悠起身，无意一般说道：“这针线可是夫人自己的手艺？里头荷包的花样，七黎喜欢的紧，想跟夫人讨个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