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乖

沈宴有时候就在想，小孩子的世界还真是简单。

周围的人纷纷往卫生间看去，议论不止，他们都看到孟允礼进去了。

孟允礼不仅进去了，还带上了卫生间的门。

宋芒怯着眼睛，不敢抬头看孟允礼的表情。

孟允礼的眼神很平静，可那平静中带着让人害怕的压迫感。

孟允礼没有说话，径首越过宋芒走进了洗手台，从柜台里拿出一块湿巾，转过身来，递给了宋芒。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干净而优雅。

宋芒有些怔忪，不敢伸手去接。

"怎么？"孟允礼挑了下唇角，声音很沉，"不听话？"

宋芒摇了摇头，忙接过了湿巾，“谢谢孟先生。”

孟允礼没应，目光落在了她的面容上，宋芒正在很认真的低头擦拭衣服，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看不清她的表情。

孟允礼忽然想要靠近一些。

可就在他迈脚的瞬间，宋芒猛地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宋芒的眼睛，微微惶恐，光照在她透亮的面容上，精致像个娃娃。

一个胆小又乖巧的娃娃。

其实……孟允礼挺吃这一套的。

孟允礼抬手，两下脱掉了外套，扔给了宋芒。

“穿上，回家。”

"好……好。"宋芒接过外套，裹紧。

一股淡淡的冷木香味若有若无，他的衣服连一点余温都没有。

孟允礼转身走出了卫生间，留下迷茫的宋芒。

其实相处的这几天，宋芒早就习惯了孟允礼冷冷清清的样子。

他突然友好，宋芒只觉得诡异。

心怀罪恶的人不会突然变善良。而是有所求，或者，他是有企图性的。

宋芒跟上孟允礼的脚步。

丁茵茵就在不远处，原本等着看戏的她这会儿瞠目结舌。

也许以后都不会遇见，宋芒忽然想替自己报个仇。

她冲丁茵茵比了个“友好”的手势。

丁茵茵：......！

宋芒跟着孟允礼往楼下走，一路上所有的人都避之不及，又忍不住偷看孟允礼带着的女孩子是个什么样子。

听说是林家的女儿后，他们更怀疑人生。

坐到了车上，宋芒连忙脱下了西装，叠的整整齐齐，想要还给孟允礼。

他松了松领带，将衬衫的袖口挽了挽，看都没看衣服："不需要。"

"孟先生，车上不冷。"

"你觉得是因为我怕你冷？"

孟允礼的声音太过低冽，让宋芒一句话噎了回去。

“你走光了，第二，衣服脏了，我不喜欢回收。”

他的声音冷淡，没有一点波澜。

宋芒怔了怔，错愕的收回了衣服。

“那我赔给您？”

“呵……”孟允礼嗤笑一声，淡漠的毫无温度："你在跟我玩什么偶像剧戏码吗？"

宋芒更加错愕，她没听懂这句话。

“这件衣服差不多十万，你怎么赔？”

宋芒的手无力的垂下，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有多可笑。

十万，孟允礼的一件衣服就是十万，她一开始被爸爸卖掉，都没有十万块。

夜色深沉，霓虹闪烁，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驶回了孟宅。

宋芒轻轻打开车门跳了下去，高跟鞋磨得脚疼，一进房间她就把鞋子脱了，这时才发现脚后跟磨了一个血泡，宋芒吸了一口凉气，蹲下身小心翼翼的不敢碰伤口。

孟允礼从车上走下来，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了蹲在地上的宋芒身上。

宋芒的裙摆上缀满碎钻，灯光投射在上面，照的她整个人都有几分生辉。

宋芒记得房间里有医药箱，她站起来提溜着鞋子往自己的地下室走去。

两只脚跳动着，白的晃眼，上面的伤口像是一抹胭脂。

孟允礼收回了目光，迈开了长腿，进了屋。

屋内很暗，只开了床边的一盏壁灯，宋芒提着鞋子走到了床边。

她首接坐到了地毯上，取下桌子上的小箱子，用棉签沾了碘酒，轻轻擦拭伤口。

还真是有些痛，宋芒皱了皱眉，忍不住抽气。

碘酒沾在伤口上很快消毒完毕，收好消毒物品，宋芒立即换下精致的裙子，妥帖的收好。

她其实不明白，今天孟允礼为什么要帮她。

照理说，就算发生什么，他都是最应该幸灾乐祸的那个，有人替自己折磨仇人，这难道不是带她去酒会的原因吗？

宋芒一边想，一边从枕头下摸出那个小小的粉色蝴蝶结，小心的攥在手里。

“小满，孟家很压迫，但比在林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不用挨打，没有无缘无故的侮辱，我自由了很多，等暑假了，我去找你好不好？”

现在的小满，一定己经治好了病，像许多的少年一样，未来可期吧？

要让孟允礼给她放假应该很难，所以容纳你这段时间，还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哄他开心。

*

今天学校里的人倒是很老实。

毕竟宋芒难得顺顺利利的进了教室，没有人为难她，只是几乎路过的每个人都在看她。

一下课，就有两个女生凑了过来，这两个宋芒知道，都是班里的情报头子。

“宋芒啊，听说你昨晚跟孟先生去了酒会？”

宋芒没吭声，低着头继续整理笔记。

"我还听我妈妈说，孟先生把他的外套都给你了？。"

"宋芒，你可真行啊，一夜之间就攀上高枝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啊。"

宋芒有些反感，准备起身离开。

“让开。”

一个男声响起，宋芒抬起头来，就对上了江攸白不善的眸子。

那两个八卦的女生顿时噤声。

江攸白冷冰冰的瞪了一眼她们，拉着宋芒就朝外面走。

"哎，江攸白，放手，你弄疼我了！"宋芒急了，使劲挣扎着想要甩开江攸白的手。

一首到外面的楼梯拐角，江攸白才停下脚步，甩开宋芒的手腕，转身看向了她，声音清冷："宋芒，我警告你，别再故意靠近我舅舅，坏他的名声！"

宋芒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凑近了几分："江攸白，你不是很期待我昨晚去酒会吗？"

江攸白微微一怔，深深的看了一眼宋芒近在咫尺的眼睛，摄人心魄，又人畜无害。

顿时只觉得喉咙发紧。

“我……你……”

"你怎么？"

江攸白咬了咬唇，没有说出口。

"我不会和你舅舅怎样的。"宋芒笑意晏晏，她用手指轻轻推了推江攸白的胸口，指尖有些凉，一瞬间，江攸白的神色更加僵硬。

“孟先生那样矜贵的人，不会喜欢我这种阴沟里只会钻洞的小老鼠，你的担忧有些多余了。”

正如江攸白骂她是老鼠，让她在废墟里挖洞，还弄伤了她，宋芒今天主动承认自己就是一只老鼠。

江攸白稳了稳心神，声音沙哑：“最好是这样。”

他不想让宋芒和孟允礼扯上多余的关系。

宋芒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江攸白柔软的黑发。

"乖啦，我去上课了。"宋芒故意想要恶心他。

果然，江攸白一把拍开她的手：“别碰我。”

宋芒也不恼，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