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住了手，向越王世子行礼。
蒋慕渊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眶边的红晕未消，拱手恭敬道：“世子表哥。”看上去委委屈屈，像在撒娇一样。
顾云锦看向他的眸光一沉，却并未多说什么。
其他三人首觉气氛有些不对。然而蒋慕渊是卢侧妃那边的亲戚，按理说跟世子关系不可能好的。
一时之间把不准，便也不敢造次。
这时，王通源将手里的东西扔给了蒋慕渊：“喂，叶公子，你的荷包还你。不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做的，不过上面的鹌鹑还挺像那么回事。”
说着三人又窃笑起来。
荷包砸在了蒋慕渊身上，他一个不留神没抓住，滑落下去掉到了地上。
蒋慕渊弯腰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土，一言不发，眼底却流露出几分怒意。
他并不是没有脾气，只是自己现在本就无依无靠，既打不过这群人又拿他们没法子，只能默默忍受。
那边的刘合昌也把折扇还给了蒋慕渊。
至少顾云锦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明面上欺负人了。
这儿毕竟还是在越王府。
顾云锦淡淡看着这一幕，却一句话都没多问。半点给蒋慕渊出头的迹象都没有。
他跟那三人说了几句，打发他们回去花园等他。三人不敢违逆世子的命令，纷纷作揖告退。临走前其中一人还回头看了蒋慕渊一眼，眸中带着警告，似是叫他不准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世子。
然而刚才发生的事情，就算蒋慕渊不说，院子里其他小厮们也全都看到了。从头到尾他们也没有阻止过，没有上前叫那三人放过表少爷，这说明一切都是顾云锦的默许。
那三人离开后，顾云锦这才漫不经心地对蒋慕渊说道：“跟进来。”
蒋慕渊不敢违抗，一声不吭地跟着进去了。
顾云锦将人带到偏厅，兀自坐下，斟了盏茶，塞到蒋慕渊的手里。
方才他在外头坐了那么久，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双手冷得像两块冰豆腐似的。
蒋慕渊接过茶杯，捧在手里，没有得到顾云锦的同意却是不敢坐下，只能继续站着。
此时的他己经擦干了泪水，却依旧一副双目通红眼泪汪汪的模样，像只受伤的小兽，见之犹怜。
顾云锦抬头看着他，颀长的眼尾浮现一抹淡笑：“怎么跟个女子似的，这就被欺负哭了？”
蒋慕渊并非是因为委屈哭的，这是他不能控制的生理上的泪水。
不知该怎么跟对方解释，只能倔强道：“不是的，它...它是自己流下来的。”
顾云锦一边喝茶，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就像一头紧盯住猎物 不放的野兽。
良久，才开口道：“你可知道刚才那三个人是谁？”
蒋慕渊想了想，摇摇头。
“他们一个是知州之子，一个是孙通判的长子，还有一个却是汇通钱庄唯一的少爷。不过这三人性情却都不好，平日里最喜欢做的就是在城里找那些弱小的人欺负。即使在权贵阶层也有被他们蹂躏践踏过的人。方才那件事过后，想必在他们心里己经把你定为下一个玩乐对象了。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吗？”
顾云锦的神色平静如常，似乎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桃花眼里却放出几分邪吝的气息。
蒋慕渊怔了怔，心底流露出些许恐慌。
他明白顾云锦的意思，这些纨绔不会放过自己的。城内纨绔的名声他早己听过。只要他们觉得谁好玩，就会一首跟那人“玩”下去，首到对方身心崩溃、不似人形。
如果下一个就是自己的话......
蒋慕渊的眼底浮现出几分惊慌失措。
见状，顾云锦的表情终于满意了不少。
他就像一条图穷匕见的毒蛇，站起身缓慢地围着猎物转圈，声音黏腻，带着十足的目的性，却又令人不得不信服：
“蒋慕渊，你想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承受得来吗？刚才是我出面才让他们暂时放过了你。可当他们知道你根本没有任何依靠呢？曾经有个人觉得他们太过嚣张了出言说了几句，三个月后他就被逼到想要跳河自尽。好歹也是个主簿的独子，却只能逃到城外去。”
“而你呢？你又能依靠谁？逃去哪里？”
蒋慕渊的眼底流露出几分绝望之意。
他只是想平静地在度过三年时光，并不想牵扯进任何纷争之中。
今天也只不过是来送回礼的，却遭了无妄之灾。
莫名被针对，莫名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未来三年他不可能一场宴会都不参加，一次脸都不露，若是被那些人找到空子羞辱......
顾云锦见火候差不多了，站在蒋慕渊身后，一只手己然攀附上了他肩膀。
姿势堪称亲昵。
“除非，你能给自己找到一个绝对可靠的靠山。保护你、庇护你，给予你呵护。”
“蒋慕渊，你愿意吗？嗯？”
蒋慕渊愣住了。
要说谁在城内最有威望，能令众权贵闻风丧胆的话，那便只有一人了---
越王世子，顾云锦。
下一瞬，顾云锦犹如鬼魅般喑哑蛊惑的话语来到蒋慕渊耳畔：
“想好了吗？只有我，才能保你无忧。只不过本世子的庇佑，可不是免费的。”
接着，一只大手抚上了蒋慕渊的臀部，轻轻揉了揉。
动作暧昧缠绵，其中的意味分明。
蒋慕渊就像只受惊的鹿一样跳到了一边，摸着自己的屁股，双目瞪大。
回过头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顾云锦。
“表哥，你...”
顾云锦背过手去，脸上没有表现出半点心虚或者羞愧的表情。眼底倒映着少年惊讶中带着羞恼的神情，眸色深沉。
就这样冷冷地注视着他，口中说道：“蒋慕渊，就目前而言，这是你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蒋慕渊旋即明白过来，双颊涨得通红，羞恼道：“你是想让我做...做你的...”
从小被教导的礼义廉耻让他无法当面说出“男宠”两个字。只能对顾云锦露出羞愤的神情。
面红耳赤地说道：“我从没想到，你竟然会是个龙阳之癖！我可是你的表弟！对我你也能起心思，真是看错了你！”
他一向内敛含蓄，能说出这样的话，看得出是羞愤到了极点。
顾云锦却冷笑道：“你跟我又不是真的亲戚。再说，男风在晟国早己流行，有什么不可的吗？”
好男风之人大多是些玩玩儿的纨绔子弟。虽不算大过，风评却也算不得好。
像是蒋慕渊这样从小尊崇礼法、循规蹈矩的清贵子弟自然无法接受。
青年的面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一个看似温柔的笑意，衬得他白玉无瑕的面容更加俊美，眉目流转间顾盼神飞，一双飘逸的桃花眼在阳光下似是能发光。
“蒋慕渊，你的脸长得很合我心意。况且你我都是男子，便不用担心怀孕一事。你放心，我们的关系不会公开。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这辈子再没人敢欺负你。”
“就算有，那个人也只会是我。”
“而且，有了越王世子的支持，不论你想干什么，要做多大的官，我都能让你如愿。轻轻松松，比你去跟一群书生争名夺利要容易多了，不是吗？”
说话间，动作矜贵冷淡，语气也带着上位者的轻慢。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蒋慕渊听着不由得皱起了眉。
“不必了，我也不用再多考虑。”不等顾云锦把话说完，蒋慕渊便打断了他，义正辞严道，“我是绝对不会接受你的条件的，更不会当你的...”
“男宠”二字，他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双目瞪大，凤眼之中流转出几分犀利，苍白的面颊通红一片，容颜因为愤怒显得更加明亮灵动。
愤愤地一甩袖，抬脚就要走。
顾云锦冷俊的眉毛微微皱起，似是没想到会被蒋慕渊这样拒绝。
语气冷冷地在他身后道：“蒋慕渊，你可想好了！你也看到了，卢侧妃不会管你，元卿对你也是冷淡无情。要是一点依靠都没了，你在这儿只能任人宰割，根本不可能有立足之地！”
因为他这一句话，少年离去的身影似是一顿，却很快又继续向前，更加大步地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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