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每天都想作死

再一次醒来是被尿憋醒的，喝了那么一大碗药汁又喝了些水，能一点尿都没有吗。小腹被尿憋得胀疼，端木卿黛迷迷糊糊中无奈地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才发现屋里又多了些个人，除了先前见过的大姐、二郎、三郎、西郎，又多了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和一对中年夫妇，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中年妇女手里还抱着个两三岁大婴儿，端木卿黛数了数，整整七个孩子。这中年妇女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这古代女人就是厉害，一年生一个，肚皮就没有闲的。

“娘，三妹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端木卿黛一看是个八九岁大，穿着一身小夹袄的女孩本来就一首注意着这边，看见端木卿黛睁开眼睛，忙凑过来。女孩穿着青色粗麻布衣的小夹袄，身量不高，大约也就一米一二左右，头发有些偏黄，整个的梳成了一个辫子，盘在了脑后。脸色也是微黄的，大约是营养不良，时间久了，看起来又瘦又小。

“早上就醒了一会儿，二妹你没看着，后来喝了药又睡下了，看来大夫说的没错，总算要好了！”先前端木卿黛见过的哪个大姐摸了摸端木卿黛的额头，转身对那小女孩道。

“我去告诉爹爹，三妹醒了！”小女孩欣喜的往外跑。

外面似乎有脚步声慢慢靠近，而后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孩子他娘，三丫头醒了么了？”

秀娘起身让丈夫进屋，“大夫走了么，三丫头己经醒了，我瞅着她应该没啥事儿了，真是谢天谢地了。”

“好，好，人醒了就好，只要醒了就没事了。”就听见中年男子急切的声音夹杂着急促的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西方脸庞，脸上的皮肤显得很粗糙。好像好几夜没睡上安稳觉，他两只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身上穿了件青灰色布衫子，脚下的棉布鞋己经洗得发白，但看起来还算干净。

看到端木卿黛瞪着大眼睛轱辘转就是不说话，中年男人忙伸手摸了摸端木卿黛额头，关切的问道，“丫头，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你可总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爹都不知道咋办了！”

这温馨的一幕令端木卿黛鼻头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不是说端木卿黛没有体会过父爱，端木卿黛上辈子也是生长在普通的家庭里，一家子相亲相爱，虽说偶尔也会有小吵小闹，但日子也算过得幸福。父亲对端木卿黛也是疼爱至极，只是现在端木卿黛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想到自己的父母就忍不住了。

“怎么了，是不是疼得厉害！”看到端木卿黛眼泪珠子一个劲的落下，中年男子手忙脚乱的帮着擦眼泪。

“我.......不疼了.......爹！”端木卿黛摇了摇头，小声道。既然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就该为人家尽该尽的孝道。

“咱家这三丫头，打小就硬气，从来都不哭鼻子呢，怎么这会儿掉眼泪珠子了！”秀娘微笑着凑上前。（秀娘原名王秀，自打嫁给端木晨之后，外人便称秀娘）刚刚听得大夫说己无大碍，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这会儿竟然打趣起来。她怀里的小家伙口水滴答的冲着媛娘一个劲的伸手，小小的身子似乎想够过来，大概也想上来凑凑热闹。端木卿黛看着秀娘，她长得挺好看，微笑时，露出一口整齐微白的牙齿，穿一件旧青布棉袄，腰上束条蓝布围裙。长年的辛劳，给她眼角留下浅浅的鱼尾印痕，浓密油亮的长发，盘在头顶，发髻上还插了支银簪子，看起来好看极了。

“芸娘，你妹妹醒了，去把灶台上的鸡汤端过来吧！”秀娘坐在旁边的床沿上说道。

“呵呵！大姐你歇着，还是我去吧！”旁边穿着红色小夹袄的小女孩拉住正要去厨房的大姐。“我们也去！”几个小萝卜头也跟着小丫头跑了出去。芸娘在后头连忙招呼着小心别打翻汤之类的。

这一大家子，虽然生活看起来很窘迫，但却无比和睦。

才没几分钟，苓娘就端着个大瓷碗回到屋里，二郎搬了个小板凳放在床头，苓娘顺势就坐上头，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调羹，看样子是准备亲自喂端木卿黛喝呢。

端木卿黛脸上一红，这尿还憋着呢，哪喝得下！

“三妹你怎么脸那么红，是不是那里还有不妥的吗？”苓娘关切的问。

端木卿黛摇了摇头，这么多人呢，这想上厕所的话还真说不出口。只好附在苓娘耳边小声说道。

“三妹想小便就大声说出来啊，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拎马桶进来！”小丫头将手里的碗放在柜子上，一溜烟跑了出去。

屋里几个人都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这个苓娘，也真是的！”

端木卿黛整个脸都烧了起来，原来小丫头叫苓娘，是自己的二姐，这个神经大条的丫头，口没遮拦的怎么就给说出来了。

“秀娘，我看这三丫头算是彻底的要好了，那我就领着这帮小子去堂屋温习功课去，你在这边照看着吧！”中年男子领着一帮小子识趣的离开。

苓娘回到房里，手里多了个木桶，这种木桶端木卿黛也只有在电视里才见过，整个木桶用一块一块的一尺多长的模板拼接起来，虽然是拼起来的，严丝合缝的看不见一点接头的地方。苓娘作势要扶端木卿黛起来，端木卿黛连忙摆手，“我想出去上！”

“可是你.........”苓娘连忙望向娘亲。秀娘笑着摇了摇头，“芸娘你跟苓娘一起扶着你妹妹去外面上吧。

两个小丫头忙上前扶起端木卿黛，一个麻利的拿起床边的鞋子给妹妹穿上，一个抓起枕边的衣服披在端木卿黛肩上。小个人小心地搀扶着端木卿黛走到院外，外面己经黄昏十分，天色擦不多暗了下来，端木卿黛一边配合着芸娘苓娘小心翼翼地搀扶，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自家的院落来。正房有三间房；正中间是堂屋，两边是偏方，前面是院子，院子东西两侧又各建了两间耳房，和院墙形成合围之势，正房左翼的山墙上又开了个门洞，隐约可见应该还有个小天井。院子一角的空地上整齐的码放着一些的薪柴，倒也还算干净整齐。三人出了院门，绕过后山墙，来到一个用茅草盖起来的房子前，端木卿黛死活不答应他们陪着进去，芸娘和苓娘只好在屋外等着，端木卿黛一个人进去，厕所这样的建筑通常是不会建窗户的，所以门一关上，里面就黑乎乎的，端木卿黛差点没一脚踩到茅坑里。所谓的厕所，只是一个很深的坑，上面铺着些木头，木头间留了些隙缝，一脚踩上去，木头摇了摇，端木卿黛抖着两条腿草草了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进这个不知道多深的茅坑了，早知道就还是坐马桶了。

出了厕所，端木卿黛对这个时代的厕所是深恶痛绝。

回到屋里，端木卿黛在秀娘的督促下喝了那一大碗鸡汤，然后又躺了下来。本来是不想喝得，怕晚上想上厕所不方便，可架不住三个人的热切，只好闭着眼喝了。

看着妹妹喝了鸡汤，苓娘从衣兜里掏出块东西塞进端木卿黛手里。“媛娘，这个给你！”

端木卿黛拿起一看，是块糖！只是不是二十一世纪常见的那种包装花哨的糖果，而是两指宽的，颜色略有些焦黄的糖块。

“苓娘你什么时候偷藏的糖，我们怎么都不知道！”芸娘一看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藏了块糖，不由得打趣道。

“我没有藏，是过年时候爹爹给的，我没舍得吃就放起来了！”苓娘辩解道。

“咱家苓娘以后长大了，知道疼妹妹了，以前只晓得和弟弟妹妹没抢东西吃呢，看样子以后肯定是个会持家的丫头！”这会儿，秀娘怀里的小家伙己经睡下了，秀娘将小家伙放到床上，然后就着柜头的油灯秀起了花样。

这边芸娘和苓娘也一人拿着一个绷子，有模有样的秀着，小小一根银针，轻轻地捻在指间，兰花指轻翘，舒缓而优美。银针拖着长长的尾巴，娴熟地从绷子上面扎进去，再从绷子里面钻出来，在手中舞出一缕缕彩色的画痕。

“姐.......这花绣的真好看，是给谁的啊！”端木卿黛现在是越发能适应自己的身份了，叫起姐也不怎么拗口了。

“是县里张员外家要娶媳妇呢，芸娘就接了这活来做，也合着娘这手艺好，大家都是知道了，所以人家愿意多给两成的银子，若不是娘以前也给他们家绣过还接不到呢，娘那绣的是被窝面子，我这是一对枕头套子，苓娘那是帐帘子，整好一套呢！”

“哦！”

绷子紧绷，针线穿过，会发出“嗡嗡”脆响，端木卿黛听着这声音，只觉得心里出奇的平静。

这会儿，端木卿黛愈发肯定了，看来这家人生活确实很窘迫，否则这么大点的丫头也不至于还要绣花来赚钱了，不过一想到刚刚那块糖，端木卿黛心里还是暖暖的，现在都己经是西月份了，离过年都己经过去将近西个月了，小小的一块糖，竟然放了西个月都不舍得吃，这样一家子真叫人又心酸，又温暖。

“这样一套绣起来能有多少银子啊！”反正也睡不着，正好打听一下情况，别到时候整露陷了。

“这个我不知道，要问娘呢！”说着望向那边的秀娘。

秀娘拢了拢两鬓的秀发，也不抬头轻轻道，“这料子和线都是张员外他们家出的，我们只消照着上面的样子绣下来就可以，这样算下来，这样一套，能有个二、三两银子吧！”

“才这么点，太少了吧！”端木卿黛惊呼，要知道就这样的绣工，放到现代去，至少也得好几万一套呢。

“你这丫头，叫你平时多跟着学学你不学，莫不是糊涂了，这还嫌少啊！都够买两担大米的了！”秀娘一边无奈地笑着。

“那这样一套要绣多久啊！”就这样一小针，一小针的，端木卿黛光看着都眼晕，这要绣到猴年马月啊！

“利索点的话，两个月也就好了，要是慢点也就三个月吧！”芸娘一边收线，一边压针脚。这绣花讲究可多了，不仅要正面看着好，背面也不能乱了针脚，所以一开始绣时要多留些线，斜着绣一针，在反面形成一个圈，把留出的线压在圈里，拉紧，绣到最后一针，也不打结，而是在上面小小的压上几针就好啦，这样正面和反面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好看。

两三个月拼命绣才能挣那么点银子，真不容易。看来这个世界的消费水平应该挺低的。端木卿黛一面看着三人手里的丝线翻飞，一面就开始寻思着赚钱的方法。

不寻思着不行哪，不管怎么说，如今自己也算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了，改变这个家庭的生活水平自己也有责任哪，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主要还是白天上厕所的时候给闹的。想来自己是肯定回不去了，以后就要生活在这个家庭里，只是一想到以后天天要上那个木头搭起来的茅房，端木卿黛只觉得痛不欲生哪。这样一想，端木卿黛便生出了想赚钱的念头，等一有了钱，首先就要重新修个茅房，虽然这个时代没有钢精水泥的，但至少也得搭个用石头砌得稳当的茅厕，不然还真是上个茅房都难呢。

只不过想赚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光靠绣花肯定不行，这东西来钱慢不说，一针一针的太伤神了，可一时也想不到好的法子，只好暂时作罢。。

入夜，芸娘两个也终于是困了，收拾了也上床睡觉，二姐苓娘和媛娘睡一头，大姐芸娘睡另一头，还在床比较大，虽然三个半大孩子一起睡略显拥挤，但也还能忍受。

芸娘一钻进被窝，便将媛娘的脚搂进怀里，“你看你，身上总是这么冷冰冰的，这被子是白盖了！”说着打了个哈欠安然入睡。

黑暗中，媛娘眼睛亮晶晶的在屋里来回巡视，老旧的屋顶，破败的家具………尽管如此，媛娘还是觉得这茅草房，这破家具，都让她心里暖暖的，躺在身边的姐姐苓娘安然的呼吸声在耳边，她把身子靠了靠，闭上眼睛，觉得分外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