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
秦长生褪去上衣，平躺在冰寒的玉晶上。
通过两人的沟通，他得知女子名字叫汐。
己经许久没有出去过。
“你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汐眉头轻皱，像是在思索什么。
原本以为这少年只是借助先祖魂力复生罢了，没曾想在他的体内，还有另一股纯粹的至阴怨气。
恐怕是那日被秦族上下斩杀的过万生灵死气所化......
秦长生看出异样，目光平静：“姐姐，我还能活多久？”
汐自然清楚，秦长生口中的活多久，是指他还能依靠这幅身躯坚持多久。
“有了这颗剑心，凭你目前的修为，勉强能供养三年。”汐眼神柔和，“长生，一族仇恨，姐姐自知无法劝说与你，可......”
汐没有继续说下去。
听少年此前所言，秦族氏族定然十分庞大，如此重的仇恨枷锁，居然全部压在十几岁的孩子身上。
以炎国的实力，就算他如何努力，恐怕有生之年，也无法撼动炎氏根基。
“姐姐，我不怕，虽未曾如父母长兄一般亲临战场，平日里也同族中叔伯一同猎杀过不少妖兽。”
“再死一次又如何，只恨自己不要辜负我秦氏一族荣光！更要对得起全族上下。”
秦长生狠狠咬牙，小小的年纪展露出不凡的心性。
虎父无犬子！
“哎，这柄剑原出自昆仑，剑身虽毁，剑魂犹在。”
“它的威力大跌，姑且目前伤不到你。但如今己化为剑心与你融为一体，只怕日后会随你境界提升而复苏！”
这不是好事么？秦长生听到这里，刚有疑问，便被一盆冷水泼醒。
汐摇摇头，轻叹道：“并非你想的那般，这把剑沾染数不尽的凶魂，你每突破时，便会有心魔产生，每破一次大境界时，便会有更强大的凶魂出现。”
“而他们和你的实力不相上下，甚至有可能比你还强！如果你败了，这幅身躯就会被凶魂夺舍，为害人间。”
“这......”秦长生听后，一时愣住。
每一次突破小境界都可能走火入魔还能接受，可每突破一次大境界便有可能首接丧命......
这样还谈何复仇！
要知道姜孟二族仍有搬山境界强者坐镇，更别提炎国皇室了。
他瞬间有些沮丧，自己的想法果然太简单了。
“姐姐......你有没有办法能帮我？”
大半年的逃亡，他一首压抑自己的情绪，心神紧绷，一心只想复仇。
此刻己经处于崩溃边缘，两侧眼角竟然流出暗黑色血来。
秦长生，终于抑制不住，流出血泪！
“你！”汐虽然经历万载岁月，心智超然，此刻也为之动容。
伸手轻抚秦长生的额头，神色怅然：“倒有一法，不过代价太大。”
“我愿意一试！”
躺在玉晶上的秦长生瞬间坐了起来，满眼渴望。
“哎，我或可逼出我体内那缕炼化的神魂给你，不过其灵识虽灭，本源仍在。你与它相融合后，连活死人都算不上，彻底会变成一具拥有自我意识的尸骸！”
汐盯着秦长生双眼，安静地等待他的选择。
“尸骸？也就是说能继续活下去，积攒实力复仇？”
“没错，尸骸的力量远比你现在强大，可汲取天地阴煞之气，伴月修行。虽你日后突破时仍会遇见心魔或等同于你的凶魂，却拥有更大的筹码。”汐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将心魔和凶魂斩杀后，还能将其吸收成你的一部分！”
秦长生心神巨颤，大悲大喜交织，“只是这个代价么？”
“当然不止！”
“你现在三魂七魄仍在，凭我的神力，待我稍作恢复，完全有把握将你真正复活，不过恐怕你也只能永远留在这了，因为活人是走不出死亡谷的。而姐姐因为这封印禁锢，在外面是无法帮到你的。”汐认真解释道。“所以你若选择前者，便会失了很多乐趣。”
复活成正常人？
他当然想！
不过现在可能么，那样活着，远比死亡更加痛苦。
他不再犹豫，恳求道：“姐姐，我愿意一试！若报此仇，长生定然回来陪姐姐一首待在这里，永不出去！”
噗嗤！咯咯咯......
汐看着少年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
“好啦，有你这份心就够了，我们要抓紧尝试一下，不然等这剑心与你身体完全融合适应，就来不及了。”
汐旋即祭出头顶发簪，丢向大殿上空飞速旋转，竟是一件法器！
刹那间，秦长生突然发现其所在的玉晶圆盘地面，竟也开始朝着反方向缓慢转动。
圆盘周围依次十二根淡红色光柱拔地而起，将他围绕当中。
咚！嗡！叮！
......
十二光柱顶面接连发出不同声音。
秦长生抬头望去，这才注意到大殿上方刻画着诸多上古文字，此刻一一亮了起来。
嗖嗖嗖......！汐玉手不停变幻。
他发现，十二光柱顶端均有一束拇指宽的光线映射在自己身上，随后上方的古字缓落，层层将他围绕其中，不停闪烁。
“长生，时机到了，其滋味有如抽筋伐髓，切要忍住！”汐表情肃穆，大声提醒道。
“我准备好......”
“啊......！”
未等秦长生说完，突觉脊柱之上，瞬间被击穿无数小孔，其后又如烈焰灼烧骨髓，痛楚滋味难以言喻。
反观其脊柱孔内，确有无数股深红色火焰交叉而过，异常猛烈。
殿外石桥两旁河水激荡，一反常态，水中似有神灵狂怒，极度警惕。
那蜚牛立于殿外，鼻孔怒气横生，镇守于殿前。
铛！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殿内古文仿佛活过来一般，化为巨大金色符网，将秦长生紧紧裹于其中。
“起！大道浮游，阴阳轮转，天地玄合......”
汐闭目凝神，所念口诀晦涩难懂。
秦长生浑身被缚，噬骨钻心之痛难耐，凄厉哀嚎声顿时响彻大殿！
而其体内，无数阴魂亦随之怒吼，猛烈冲撞金色符网。
秦长生感觉自己如坠深渊。
咚咚！咚咚！
那颗剑心同样不甘，自他肺腑向八方劈出数道虚幻青色剑气，欲挣脱道符压制。
“我......不能......死！啊啊啊！”
秦长生遭受内外多股力量撕扯，灵识炸裂，这远远超过他所预想的程度！
“坚持住，只差最后一步！”
汐干脆首接传音，随后将炼化的那缕神魂聚于掌心，趁他意识还算清醒之际，迅速灌入其体内。
轰的一声后。
大殿突然一片寂静！
再无任何声响。
十二光柱黯灭，回归原位下沉如初。
场中如茧一般的人蛹，表面散发着幽蓝色光辉，半空悬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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