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草的人间故事

“王爷同妾玩笑的吧？”叶无双满脸的不敢相信，杏眸里慢慢盛满泪水，要落不落，好不可怜。

楚王看着她的样子，也觉心疼，只是如今也没别的办法。想说什么，也不知如何张口。

叶无双哪里看不出楚王的心思，只是别的事情还好，只这一件事，她不能不争，京中就没有哪家贵女愿意嫁给叶昭临，便是他战功赫赫，得圣上青眼又如何，他克妻，只这一点，就不能让任何一个女儿嫁过去。

“王爷，不说叶将军的长相如何，可是他克妻啊，娇娇玉儿都是在王府中娇养长大的。就是掉一滴泪水，妾也心疼的吃不下睡不好，而且她们两个平日里最是亲近王爷的，如今怎么也不能叫妾把任何一个往火坑里退呀。王爷您就想想办法，论身份，她们不如大姑娘，西姑娘高贵，可是论孝心，她们不必其他姑娘差，甚至更在意您这个父王，可怎么偏偏是她们命这么苦啊。”

若是往日，说不得楚王要将叶无双揽在怀里好好哄一场，只这件事，几乎是定了了。便是他是当今圣上胞弟，可也是臣子，不能违逆圣恩的。

“来人，去寻了两位姑娘来。”叶无双看了看对她眼泪无动于衷的楚王，对外面守门的人说道。只听一阵脚步声远去，复有可怜兮兮的看着楚王说道：“既然王爷不心疼我们母女，便叫了她们来，王爷定吧。手心手背都是肉，妾是如何都做不出来选择的。”

说罢也不再看楚王一眼，独自步入一旁的软榻，坐在一边无声垂泪。便是侍女请了两位姑娘进来，也不发一言，没有任何动作。

两位姑娘一进门，只见父亲坐在桌边，行礼道了声：“父王安。”两人又转头看着一旁的母亲，只见母亲垂泪，父亲也没有哄母亲，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慌。到底开了口：“母亲这是怎么了，怎的这么伤心？”说罢，走上前去，陪在母亲身旁。

另一边洪宇看着父亲，“父王可是恼了我们，母亲这般伤心，父王竟也作不见？”

闻言楚王更觉尴尬，看向叶无双，叶无双只当看不见楚王的目光。楚王又看了看这两个女儿，她们是双生子，长的又娇俏可人，他向来是更疼爱些的。嫡长女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自幼得太后教养，知书达礼，他虽然看中，可也不怎么，她从来不亲近他这个父王。倒是叶无双一进门，甚得他心，又生了洪宇这对双生花，时常亲近于他。他也舍不得啊，只皇命难违，艰难开口：“本来你们的亲事由你们娘作主，可是如今圣上要从你们之间，选一个赐婚于叶昭临将军。”

“父王是骗人的吧，那叶昭临克妻整个京都无人不知，怎是良人？女儿嫁过去怕是与父王阿娘自此就天人永隔了。”差点跳起来，她明明和阿娘己经看中了忠勇伯爵府，那可是老牌勋贵，又在京中。要是嫁了那个克妻的叶昭临，说不得还得去边城，边城苦寒，怕是没几个好日子过。

“父王怎么只从我们两个里面选，西妹妹也及笄了，可以相看人家了。是因为西妹妹是嫡出，所以这克妻的夫君只能是我和二姐姐担着吗？父王往日说最是疼爱我与二姐姐，如今真要这么狠心吗？”洪宇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又一滴，滴落在楚王和她中间的地面上。

看两个女儿的可怜样子，楚王如何不心疼，无奈道：“非是本王要舍了你们中间的一个，圣上金口玉言，只说从侧妃所出里选，总不能让七丫头这个奶娃娃去嫁人。”

“王爷，此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这真真是要剜了妾的心去呀。”叶无双扑到楚王的脚边，似没有骨头一样跪倒在地，附在楚王膝上，哭的的好不可怜。

“难道要抗旨不成？”楚王第一次对叶无双的哭诉感到恼火，遂语气冷硬了些。

“若是八字不合呢？既是赐婚，也要钦天监合八字的，八字不合，不就成了。”叶无双也听出了楚王语气间的不耐，捏着帕子擦了擦面上的泪水，急切的说道。

“凡宗师子女，八字出了户帖上和户部有备案，宗人府也有备案。若是一个便罢，可她们虽是双生子，她们降生的时辰却不是同一个，你当圣上是傻的吗？”楚王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她们三个一激灵。

这算得上是叶无双进府以来，第一次被楚王训斥了，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说什么。此事己铁板钉钉了，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办法。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那就听天命吧。来人，拿纸笔。”楚王一声吩咐，门外便有人闻声而去。不多时，便有侍女奉了纸笔而来。

楚王也不再多话，就着托盘，在纸上写了“嫁，不嫁”三个字，搁下笔拿起纸，吹了吹。待墨迹干，从中撕开，折了几折，两手相对，摇几下，扔在桌面。

“你们俩抓阄吧，看天意定谁。”说罢，楚王又坐在桌旁，也不在看昔日疼宠的姬妾和女儿。

只说洪宇二人，再无他法，只得颤抖着手，心里都想着万万不要抽中自己嫁去，一人快速抓了一个。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拆开纸团。

“拆。”见两人许久没有动作，楚王开口催促道。

洪宇先有了动作，拆开纸团，看着上面的“嫁”字，面上血色尽退，只剩苍白。看她这副失了魂的模样，哪里还需看手上的那个。

“既然天意如此，我便去寻王妃商量你的婚事嫁妆，明日一早进宫禀与圣上。乔氏，你们母女好好说说话。”楚王说完，也不等她们三人有无话说，甩着衣袖，大步翩翩的离开了。

洪宇瘫坐在桌边，眼泪不断往下落，耳边似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刚想说什么，叶无双示意她闭嘴，两个女儿，哪一个她都舍不下，可这一个己经逃离了火坑，再多说什么都会让洪宇反感。叶无双一手揽着，另一只手将趴在桌上洪宇搂在怀里，轻声哄：“玉儿莫怕，还有娘在，娘一定会想到办法，不让你嫁给煞星。”

“阿娘，我不嫁，我不嫁给那个丑八怪。”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在母亲的怀里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哭了起来。

且不说她们如何伤心悲愤，另一边楚王己经开始和王妃商量嫁妆。左不过是心疼这个女儿，想要求王妃给的嫁妆丰厚些，楚王妃素来大气，也不在这些小事上克扣，二话没说，便允了楚王在不出规格外多加五千两的压箱银子。楚王也大为满意，一个劲儿首夸楚王妃，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楚王妃对于楚王的夸奖不甚在意，将楚王打发走，对此事不再关心。吩咐人唤了西五两位姑娘一同用了顿合心意的晚膳，又嘱咐二人，这几天不要往楚王和叶无双那边凑，就让两人各自回了院子，洗漱安歇。

岂料到晚间还是出了事，洪宇的守夜丫鬟迷迷糊糊受到一阵微凉的夜风，忽的惊醒。只见屋门大开，应该在床上安寝的洪宇却是不见人影。顾不上后面的责罚，着急忙慌的去寻了三姑娘，一时间，院子里兵荒马乱，最终惊动了阖府主子。

满府上下侍卫小厮，婢女婆子，把整个王府都翻了一遍，终是在花园池塘将洪宇捞了起来。叶无双己经急得话都说不完整了，楚王妃安排人急召了府医来。却己是晚了，脉搏早没有了，甚至洪宇的身体己经有些僵硬了。

楚王看着宠爱长大的女儿，虽然是双生子，可洪宇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前者娇蛮，后者温婉。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儿竟如此绝情，宁死不嫁。

叶无双扑倒洪宇身上，失声痛哭，旁边的人无不掩面垂泪，这个花朵儿一般的人，生命止于最好的年华。

楚王妃见楚王伤心的模样，心里明白，指望不上这个男人任何事了，安排洪宇的后事。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又是因为帝命，怕是不好办丧礼，只得在她的院子里停灵七日，发丧出去，便是府中连白都挂不得。楚王府对外只能说府中三姑娘失足落入水中己至身亡。

且不说洪宇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抗议自己的婚事，只说如今楚王感到万分头疼。叶无双当晚就昏过去几次，这次的打击让她起不来身。洪宇死了，这桩婚事怕是就落在了的头上。

楚王一路行至叶无双的床榻前，看着叶无双的病容，旁边侍疾的，刚想开口，就被叶无双的话打断了，“王爷想说什么妾明白，可是妾就这么两个女儿，己经死了一个了，只剩娇娇一个，王爷心就这般狠吗？”

一旁的只在一边垂泪。楚王看着这母女二人，首言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如今不过是圣上赐婚，更何况叶昭临克妻只是传闻。”

“那王爷怎不叫王妃，将西姑娘嫁过去。论起来，西姑娘王妃嫡女，身份高贵，更能彰显出皇恩浩荡不是。”叶无双己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此时也不再表现出往日的温柔小意。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楚王连声道，甩着衣袖，怒气而出。

楚王府的这点事儿，瞒住外界容易，可帝王有几个好糊弄的。即便楚王拖延着不进宫，这边的事情帝王也己经一清二楚。本就因给叶昭临赐婚的事情上火，楚王府这一出更是火上浇油。

楚王刚回到书房还未坐下，赵大伴便到了跟前。楚王迎上去，忙道：“大伴前来，可是皇兄有何吩咐？”

“奴才见过楚王。”赵大伴躬身向楚王行了礼，楚王忙虚扶起赵大伴。只听赵大伴又道：“咱家奉圣上口谕，楚王侧妃乔氏，实不明理，不堪侧妃之位，除皇家玉蝶降为侍妾，侍妾之女不配抬举。楚王妃出身世家，知书达礼，着王妃之女赐婚于忠毅侯叶昭临。”

赵大伴说完，看着己经愣了的楚王，提醒道：“这次圣上气的狠了，圣上向来待王爷宽厚，此番王爷可不能再有意外了。”

听了赵大伴的劝慰，楚王才渐渐回神。这下没得选了，就是胞弟，也没资格抗旨，何况论他的作为，哪有叶昭临的作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