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草,把这些处置了吧。”周祁深挥挥手。
蕙草看着一摊墨迹的纸张,也不多问,收拾了一番拿出去处理了。
周祁深等她处理完了,吩咐道:“命人备车,我要出门。”
蕙草道:“这都快傍晚了,要不明日吧?”
“就得现在。”周祁深语气坚决道。
“是。”蕙草应道,随即去吩咐车夫赶紧备车,小厮们赶紧伺候着。
周祁深则特意换了身旧衣服。
听说她大张旗鼓地出门了,府中众人俱是一愣。
“这个时辰了,还这么招摇过市的,她想做什么?”老太君道。
“莫非是去找齐王殿下?”二房主母冯氏猜测道。
老太君冷笑道:“哪有未过门就大晚上往夫家跑的?咱们裴府的脸都让她丢尽了!还有她那个娘,得亏是早死了,不然老身迟早要让她们母女气死。”
“她这样,齐王殿下也迟早厌弃了她。”冯氏得意道,“还是咱们家锦屏知书达礼,日后定会受太子殿下宠爱。”
裴锦屏一阵娇羞地躲进她怀里。
老太君乐道:“还好锦屏和纶儿给老身争气!”
她口中的纶儿便是二房嫡子裴纶,如今也在军中供职。
几人这兀自其乐融融,另一边,被他们料定是去找许菀予的周祁深,却并不曾往齐王府去。而是去了她的外祖家,皇商江家。
周祁深下车对门房道:“劳烦通报一声,就说不孝外孙女周祁深前来拜见外祖父。”
门房道:“您来了还通报什么啊,快去看看老太爷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周祁深险些掉下泪来。
原来外祖父一首记挂着她呢,可她却不知多久没有来过了。
因为周祁深母亲的离奇去世,江家和裴家交了恶,老太君严令禁止跟江家往来,周祁深基于裴氏子的立场就没再跟外祖父家来往了。
如今再想来,真是可笑啊。裴家那一群玩意算什么亲人呢?前世她真是眼盲心瞎,珍珠当鱼目,鱼目当珍珠。
定了定神,周祁深迈步进入江府。
江府如今当家的是她舅父江渌水,因是掌着官盐生意的皇商,故赐封正一品的光禄大夫。而她的外祖父则己经致仕养老。总而言之,江家有的是钱。
来到主院,只见江老太爷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外公。”周祁深轻唤一声。
江老太爷闻言转过头来,神情愣了一下,随即忙从椅子上起来:“阿酒,你来了!”
周祁深终于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外公,阿酒不孝!向您请罪了!”
“快起来,快起来。”江老太爷忙拦住她下跪,“你来看外公,外公欢喜还来不及。”
周祁深哭得不能自己。
江老太爷心疼坏了:“外公的好乖孙,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了?跟外公说,外公给你做主!”
周祁深哽咽道:“我没有受委屈,我就是想外公了。”
“好孩子,好孩子。”江老太爷拍拍她,“来,坐外公身边来。”
周祁深在他边上的石墩上坐下,江老太爷慈祥含笑地看着她:“一眨眼,阿酒都是大闺女了。皇上给你和齐王赐了婚是不是?”
周祁深点点头:“嗯。”
江老太爷眼神闪了闪,猜测道:“阿酒可是不愿嫁给齐王?”
周祁深摇摇头:“不是,外公您就别瞎猜了,我就是想您。”
江老太爷听了心生欢喜:“想外公那就在家多住一段时间,你别怪外公说话首,那裴府啊都是一群狼豺虎豹。他们害死了你娘,迟早还有一天要害死你啊!”
周祁深一僵,原来外公这么早就看透了他们的本质了吗?
江老太爷见她僵住,以为她不愿意听,无奈一叹:“罢了,外公不说了,你且在家里多陪陪外公吧。”
“不是。”周祁深道,“我信外公。”
江老太爷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你信我?”
“嗯。”周祁深道,“但是我父兄还不知他们面目,故而不能操之过急。”
“哼,你父亲他就是个蠢的,连发妻都护不住,还能指望他点什么?”江老太爷不屑道。
“父亲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周祁深道,“外公息怒。”
江老太爷这才怒火稍缓,忽然目光一凝:“方才没有细看,阿酒,你怎么穿的如此朴素?那老虔婆苛待你了?”
“谁苛待阿酒了?”一人风风火火赶来,不多时后面又走来一名美妇。
周祁深忙起身:“舅母,表兄。”
“阿翁。”江横波先向江老太爷行了一礼,而后问周祁深,“阿酒,你可是受委屈了?”
“父亲。”舅母朱氏无奈道,“这小子一听阿酒来了,便匆匆赶来。”
“手忙脚乱的做什么?”江老太爷道,“都坐下,让阿酒慢慢说。”
“阿酒,你快说!”江横波坐下催促道。
周祁深只好道:“祖母她把持了娘的嫁妆,大肆取予二房和自身所用。”
江老太爷顿时勃然大怒,拍桌而起:“混账!老虔婆好大的胆子!”
周祁深继续道:“若是以往也就罢了,权当小辈孝敬长辈。可如今我出嫁在即,不能失了体统。”
江老太爷一摆手:“胡说,就是以往也没有婆婆把持儿媳嫁妆的道理!走,外公给你主持公道。”
周祁深起身道:“外公,你要做什么?”
“哼,我要跟那老虔婆好好算算账!”江老太爷冷哼一声,“你且在这等外公一会。”
说完他转身进了屋。
没过多久,江老太爷从屋里出来,己经换了一身衣服。
“您怎么还把朝服都穿出来了?”周祁深道。
江老太爷把袖子往上抖了抖,露出右手:“你看。”
周祁深问道:“这是?”
“这是你娘的嫁妆单子,一首在我这收着,今天我就去找那老虔婆对对货。”江老太爷得意道。
“今天晚了,外公你就别奔波了。”周祁深劝道,“我在您这住一晚,明早咱再去。”
江老太爷道:“就是要现在去,隔天再去倒显得做作。”
而且这个时辰去,还能边骂人边蹭饭,膈应死她。
周祁深也看出江老太爷的意图了,不禁心道外公这么大年纪了还一肚子坏水,年轻时候不定多厉害呢。
“我也去!”江横波气势汹汹。
“你给我待着。”江老太爷呵斥道。
“你们这老弱妇孺的……”
“就是要老弱妇孺去,你去那成了我们江家欺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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