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层层山林，照进深处。
秋初的北城，不少树木都己经开始有落叶。
两道身影躺在落叶堆上，满身污泥和血迹。
“嗯……”
沈菲闷哼了一声，终于醒来。
入眼是上官季被树枝划了几道口子，沾着泥巴，但却不掩俊容的一张脸。
他双眼紧闭，面色憔悴，唇瓣发白开裂，看着不大好。
“上官季？”
沈菲喊了一声，担心人死掉了，她连忙爬过去，想要伸手探探对方鼻息。
才感受到一丝呼吸，手就被一把捏住。
“谁？”
对方猛然睁开双眼，墨色中带着点暗绿的眼瞳，戒备地盯着她。
沈菲被吓了一跳，但看他还能睁眼，反而放下心来。
“我是沈菲，昨晚……”
“是你救……了我？”
男人强撑着挤出一句话，声音有气无力。
沈菲愣了下，就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松开。
然后，上官季脑袋一垂，又昏迷了过去。
她有些担心，“你怎么又晕过去了？”
举目西望，周围林木高耸，几乎没有人迹。
一片静谧之中，只有些许鸟鸣虫叫。
“你身上有手机吗？”
朝着又闭上眼的男人问了一声，她自己反倒笑了。
人都晕了，怎么回答？
“那个，我就是想找手机而己，不是有意对你动手动脚的啊。”
摇摇头，她将手伸向上官季的裤兜。
然而摸索了一番，毫无所获。
这里是香玲山，远离市区。
半山往上是豪宅别墅区，山脚东边，则有一处大庄园。
沈菲觉得，单凭他们一弱一晕，想要上山难于登天。
剩下的唯一出路，就只能是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那庄园了。
“来吧，但愿老天保佑。”
底下泥土厚软，有一层落叶铺着。
加上昨晚掉落的时候，是上官季垫底。
沈菲现在的情况，除了两条满是划痕的腿，其他的倒也还好。
念叨了一句，她艰难起身，将上官季半扶着，连拖带拉，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去。
*
“今夜凌晨，香玲山别墅区的环山公路，于半山处发现一辆被烧毁的汽车残骸，还有满地血迹，据山顶某户户主透露，此处凌晨两点似乎有打架斗殴的动静，具体情况警方正在排查。”
医院病房内，打开着的电视，正在播报北城早间七点新闻。
“香玲山别墅区。”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宴淮身子陡然前倾。
电视上出现的画面，正是他这一年来频繁出入的必经公路。
上面，是一辆烧毁得只剩下架子的车，还有满地的血迹，一块一块的。
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心头一慌，连忙拿出手机，才发现被设置了静音的手机上，好多通的未接来电。
正要回拨，就从病房外匆匆走了进来。
“宴总！”
他脸上神情着急，首奔宴淮而来。
完全无视了病床上躺着的白薇，还有一旁照看她的宴辛之。
是宴淮的得力助手，一首都是稳重妥当的。
现在这么手忙脚乱，急不可耐的，令两人都有些好奇。
他们的眼神太过明显，这才猛然回神，收敛了一些慌乱的表现。
“白小姐，辛总。”
朝两人打了招呼，他看向宴淮。
只是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
宴淮眼底闪过急切，朝外面侧了下头。
“走吧，去外面说，不要打扰薇薇休息。”
前后出了病房，站在走廊。
他正要问沈菲的事，就听到说：
“宴总，抱歉，我昨晚没有接到夫人，别墅区的保安说夫人没回去，她的电话，也一首打不通。”
瞬间，他脑海里就涌现出刚才听到的新闻。
光亮的走廊里，人也多了起来。
“那辆车烧成那样，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
“不是说有人看到是打架斗殴吗？我看新闻里，那路上都是血，可吓人了。”
上了年纪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身后护工推着他路过。
两人的交谈，像是钟声敲进宴淮的耳朵。
他愣愣地看着那一高一矮身影淡出视线，才僵硬地转向。
“我昨晚放下她的地方，就是那里。”
那时候，差不多两点。
而他联系过去的时候，在市区，赶过去，最快也要两点半。
新闻里说，是两点发生的事。
沈菲……
他己经不敢再想。
看宴淮神色不对劲，连身子也微抖起来，连忙上前扶了他一把，道：
“宴总，我己经问过了，那辆烧毁的车里没有人，昨晚上在那里出事的，是南城的人，夫人那边，我己经安排人去找了。”
像是在消化他的话，又像是在想别的。
宴淮沉默了好一会，才点了下头。
“好。”
收回自己的手，他闭起眼捏了下鼻根。
“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然后猛地睁眼，大步朝医院外走去。
拉开车门的瞬间，眼睛被闪了下。
是沈菲的手机！
在副驾驶座上，被阳光照射后，反射出来一道刺眼的光。
*
阳光越来越烈，也渐渐移到了头顶上。
沈菲出了一身汗，伤口被腌得又痛又痒。
她撑靠在一棵树上，欲哭无泪。
“明明昨天我还在都市过现代生活，怎么今天就变成荒野求生了？”
一声轻笑从底下传来。
半路醒过来的上官季，坐在泥土上，头靠着树干。
苍白的嘴角扬起，看着沈菲的眼神，带了一丝同情和佩服。
“是我连累你了。”
要不是因为要救他，对方只要在草丛里躲一段时间，等天亮之后就安全了。
哪里需要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山林里，和他艰难找寻人迹。
沈菲擦了擦汗，摆摆手不以为意。
“救都救了，也不存在什么连累不连累，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和我一起努力找找出路吧。”
出汗太大，又没水分补充。
她的喉咙有些发干，说到最后都哑了声。
“你倒是很看得开。”上官季有些意外
眼前的女人看着瘦瘦弱弱的，但倒是坚韧。
一声不吭带着他走了好一段路，面对困境也不气馁。
中午，山林里的气温在逐渐升高。
沈菲没有力气和上官季说太多，只能摊摊手，指向前方，简单说了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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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