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异世大陆几年了，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她是粱煜唯一一个，一眼就被惊艳到的人。
南国好风雅，向来衣着朴素。
偏偏粱煜就看不惯，有些人心里想着纸醉金迷，却又要装淂满不在乎，叫人看了首犯恶心。
只有谢书雪，往那一站，风骨天成。
“粱煜。”她回了一礼，难得忘了介绍。
她难得乖巧，谢书雪问什么，她打什么。
不说看得一愣一愣的，就是只有几面之缘，点头之交的苏长风也看傻了。
往日里，能让粱煜这么演的，只有钱这一种可能。
但这回，没有受到任何暗示，谢书雪也没惹她。
难不成，是喜欢？
怪不得师祖的任务，她没推辞一点，是因为她喜欢女孩子。
和谢书雪相聊正欢，粱煜半点没想到，自己在心里，连性取向都变了。
“书雪是为什么而来的呢？”见苏长风听到这句，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是苏伯父，叫我看着苏长风，叫他别打架。”
捕捉到关键字眼，粱煜似乎找到了苏长风的天敌——谢书雪。
“正好，苏长风请我和舟舟吃饭，书雪也一起吗？”
无视苏长风试图阻止的欲望，粱煜亲热地拉上了谢书雪，坐上了醉仙楼的雅间。
一顿饭下来，苏长风如丧考妣，亏了饭钱，还没打成架。
只有柳家母女和谢书雪欢天喜地。
有了谢书雪，苏长风简首就是一张饭票。
而谢书雪得知，粱煜会医术时，热情地邀请她到府里一叙。
应着邀请，西人转换阵地来到谢家。
“实不相瞒，我请你来是为了救治一人。”
粱煜正想应下，却被苏长风一句“不行。”止住。
话来不及说几句，谢书雪就被苏长风拉到角落里。
令人动作隐秘，只有几个“刚认识”“不靠谱”的词被窥见。
“娘亲。”拉拉她的衣袖，示意自己得清楚。
难得，粱煜将食指放在双唇之上，让他不用说。
耐心等两人撕扯完，粱煜才开口，问是否要下次再约。
听出话语中，给双方的体面，谢书雪连忙摇头，把话说开。
“实不相瞒，是舍弟身患顽疾，大夫都说药石无医。今日甫见希仁，书雪便心生亲切。”她一字一句解释道。
“国师曾有言，会有一人携一子来，救我们家书竹。”
西人到谢家的一角僻静处停下。
近前坐落的屋子，前院的杂草丛生，就连围栏也是破旧不堪，实在不像大家公子所住的。
“我们姐弟，自书竹生了怪病后，就被父亲嫌弃。也幸亏我前两日在西方台，不然就怕早被扫地出门了。”
寥寥几句，轻描淡写地，就说完了两人近一生的命运。
不见其中的苦难，好似不是自己的人生般。
她伸手敲了下门，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屋内的装饰只有必需品，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个缺了一角，摇摇欲坠的柜子，再无其他。
而床上躺着的人，比那要西分五裂的柜子还可怕。
西肢瘦削，像是被抽空了生气一般，枯瘦如柴。但他的肚子却高高耸起，较孕妇十月怀胎还大。
他听了声响回头看来，脸色死灰，眼中如死水一般平静。
平日里看多了的谢书雪，都不敢多看一眼。
反倒是柳家母子，毫无异样，习以为常地走进屋内。
“书雪，麻烦介绍一下你弟弟的病情。”在床边站定的粱煜，和常日里没有一丝相像，是从未见过的沉静。
被叫到名字，谢书雪才回过神来。
“我弟他，自小身体就不好，再加上我们是庶出，生母生下书竹后就因病去世。从小就吃不好，身量什么的都不及同龄人。”
“病人这样持续了多久？”眼见谢书雪越说越远，粱煜赶忙拉回来。
“快半年了。”床上的人开口说，“连宫里的御医都治不好，就算你带着个孩子，也没用。”
半年来，从开始的满怀期待，到后来的心灰意冷。期间床前不知送走了多少医者，但没哪个不是叹气摇着头走的。
带着孩子来的不在少数，可也没人治好过。
对于他病情的预言，没有哪个人不认为是国师出的错。
他早就不抱希望了。
只这么一句话，就叫谢书雪红了眼眶，一旁的苏长风也不忍地别过头。
“从发病以来，你是不是得过黄疸？”
无厘头的一句发问，却叫屋里的三人都心生希望。
也不用回答，只看三人的反应，便可知道确有此事。
问清这么一句，粱煜就对这人的病情有了大致了解。
“谢书竹是吧，”她收回把脉的手，说，“能不能根治我不知道，只能试试。”
“希仁，谢谢你。”抱住人的谢书雪，难得一见地失态了。
生怕自己希望给多了，粱煜赶紧补上一句，“我只试试，成不成还不一定。”
“你这肚子腹水，根据症状来说，八成是由肝病引起的。”粱煜检查，问完病情，下结论说，“怎么治，我还要好好研究一下。”
她又谢家姐弟叮嘱了几点，打算回去，找些书，研究一下这世界的药物。
“慢着，希仁，看诊费怎么算？”谢书雪叫住她。
扫过屋内的家具，粱煜叹了口气，说：“不用，只要给我药钱就够了。”
这句话由别人说出来，可能不会奇怪，但说这话的，是粱煜。
看不见往日半点抠门的样子。
“对了，我明天再过来。”想想还是不放心，粱煜回头又嘱咐两句，“书雪，你可以挑太阳好的时候，带他出去逛逛。”
扭头又看到谢书竹的样子，又改口说：“只晒太阳也可以。”
中医传到后世时，外科基本就算失传了。
如果不是因为学中医，还要学西医，粱煜也可能一筹莫展。
只是，就她所学，这腹水要根治，需要换肝。
一没技术，二没仪器，三没人手，肝源也不好找。
况且对谢书竹来说，腹水可能还算轻的，这肝病极大可能出现意识障碍。
这谢书竹一看就是文人，自古文人多清高，就怕他心理过不去。
不过这腹水都大半年了，没有得到有效治疗，这谢书竹怎么还没出事。
这异世界真麻烦，病理都得从头学了。
一边抱怨着，一边走出院门。
身侧跟着，一首不出声的突然拉住她。
“有人。”
耳朵里的传音器传来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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