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坠入深渊

宋倾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害怕地爬下床，想找妈妈，光着脚丫子走在地板上，寒意涌上，如在冰窖，如履薄冰。

她发抖的手扭开门把手，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

宋倾想尖叫，被捂住嘴。

“是我。”姜崔亿的声音。

他走进房间，把门关上，靠在门板，像一个忠实的守门员，把女孩和外面的世界隔绝。

宋倾跟他靠得很近，她嗅着男孩身上干净的沐浴露的味道。

宋倾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了将要爆发的情绪，趴在他身上哭。

整个人的重量都倒向他，姜崔亿感觉像一团棉花抱在怀里，得把它撑起来，不然就软趴趴滑进地里了。

宋倾不敢哭太大声。

憋着憋着身体又会剧烈地发抖。

姜崔亿轻拍着她的肩，等她缓一会，抱起她让她坐到床上，靠着床头，把脚塞进被窝里取暖。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远。

宋倾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剩抽泣。

小小的一团，头发毛茸茸的，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姜崔亿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肩膀湿了一大片。

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面对这些，不敢想未来别人会怎么去看她。

宋倾的呼吸渐渐平稳，她哭累了。

她感受着后背有节奏的轻拍，平复情绪。

她抬起头，头发有点乱，眼睛都是泪花，看着可怜巴巴的。

大院外的照明光透过纱窗，隐约让人能看清对方的脸。

“谢谢你。”宋倾说，声音小小的、软软的。

姜崔亿用指腹擦掉她的泪珠，“你很坚强，你要一首这么坚强下去。”

宋倾第一次认认真真看他的眉眼，眉毛浓密，眼睛炯炯有神，看人很深情，眼角往上微挑，像勾人的狐狸。

宋倾回过神来，“你明天还要赶飞机，要早点睡。”

“嗯。”他郑重地点头。

这样的点头，让宋倾想到分别，想到分别就想到再也不见。

常叔应该不会回来了，他在国外生活也不会回来了。

“我们还会再见吗？”宋倾问。

“会的。”他笑，“等你长高到我的肩膀，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你太高了，到这里行不行？”

女孩把手比划到他胸口的位置。

“行。”

闭上眼睛，再睁开就看不见对方了。宋倾很感谢他的帮助，不敢想他没在的话，场面能有多难堪，不去想了。

“宋倾妹妹早点休息。”

“嗯姜崔亿哥哥也早点休息。”

等女孩睡着，他才起身离开，把门关上。

回房间收拾打开一半的行李箱，发信息给他，五点就走。

*

宋倾一夜无梦，睡得很踏实，醒来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切如旧。

没有遇见过那个很像大人的男孩，也没有吃过那道糖醋鲤鱼，更没有见过什么人在为别人铺床。

是的，一切如旧，一如往常。宋倾骗自己。

但温家人的眼神变了、态度变了，佣人们的饭后谈资也变了。

温家不再围着温正廉一家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