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情岁月

初秋的南方某个省会城市，刚下过雨的街道还有一股粘粘的湿气扑面而来，他裹紧外套，拐弯转进一个深深街道，他的家就在最里面，那个三层楼上某一个房间，房间算是二进室，门口是餐厅放着一个可以吃饭也可以写作业的桌子，里面是女儿和儿子的房间，一个高低床简简单单，女儿上小学了，儿子还是幼儿园。他在楼下望着，仿佛隔空在另一个世界，手指上夹着香烟一明一暗，还显示着这是真实世界，要不然男人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幅画。香烟炙烤着手指，让男人一惊。唉，每次到楼下，每次这个时刻，看着家门口微弱的灯光，他，寒慕凌，一个北方的汉子，既既感觉到家的温暖，又感觉的自己的失败。一个快40岁的男人，有家但是事业颓废掩饰不住内心的彷徨，曾想给她们最好的，曾经也是三尺男儿豪气万丈，在现实面前低下了头。最近公司的事业也不顺利，这个不景气年代，作为一家以大保健茶叶为主导的公司，好像进入了低谷时代，今晚公司聚会，好几个人喝的烂醉。不是老婆的电话，还有那头两个孩子说话声音，估计寒慕凌今晚也会烂醉如泥。上去吧，耳边仿佛有人在说，他无力抬起脚步，把烟用力贪婪的吸了两口，仿佛是世界上仅剩的两口空气。把烟在脚下捻灭，脸上肌肉放松了一下，笑着抬步往楼上走去。本来逼仄的楼道，因为多了瓶瓶罐罐，多了纸箱和木头显的更加狭小。这些都是一楼老太太的作品，她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进进出出，就是遇到你，你喊她一声大姨，她都懒得回答。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也许最好的生活就是不被打扰。寒慕凌，住进这几年都没有碰上孩子来看她，甚至过年还是一个人，一个人的日子缺少了烟火气，静的让人打寒颤。寒慕凌左躲右闪伴着昏黄得灯光往二楼走去，进入楼里仿佛进入了另一个被遗忘的世界。这栋楼有三层，寒慕凌住在二层最里面的一间，楼梯拐过去住着俩兄弟，一边住着是哥哥，哥哥也是一个人住着，好像精神有些问题，吃饭不知道，工作也不知道，就是你每次路过，都开着门，电视开到最大声，里面还是冰窖一样的安静。另一边的是弟弟，算起来也有50左右，不同的是他有一个花枝招展的媳妇，每次听到旮瘩旮瘩的高跟鞋敲击楼板声音，你就知道她回来了，她总是出去得很晚，也回来同样很晚。出去时候总是浓妆艳抹，回来总是酒气熏天。出去时候总是她老公喊她吃早饭，她尖声埋怨她老公不是男人，无能，找了他，倒了一辈子霉运。她老公总会低声的说，是我的错吗？三楼基本上没有人住，因为是楼顶，都成了放东西的仓库。这栋楼本来是省商业局的家属楼。这栋商业局家属楼建于上个世纪的70年代，离着火车站也就一千米，虽然位置很好，人流很大，但因为道路曲折却显得很幽静，这也是因为混的好的人，早己经离开了这个地方，偶尔回来也是看看有没有搬迁的迹象，或者是舍不得扔的家具放在这里，这里剩下的人，都是被这个世界遗忘的人，虽然身在省会城市，但这栋楼这些人还是显的那么格格不入。寒慕凌住在这里原因，一是因为方便还因为这里房租更便宜。寒慕凌不会和他们说话，他们也不会和他说话，倒不是因为没有共同语言问题，是因为他们这些被遗忘的人压根也看不起像寒慕凌这样来到这个世界讨饭吃的人，恰恰是寒慕凌这类人到来，他们才没有的饭碗，毕竟上个世纪商业局，而且是商业局食品厂在大锅饭时代是响当当的铁饭碗，是时代抛弃了他们，不是别人抢了他们的饭碗，他们还依然沉浸在过去的环境，过去的骄傲里。

寒慕凌小心翼翼走到门口，轻轻掏出钥匙，摸索着锁孔，小心的插进去，慢慢的转动，啪的一声打开了。寒慕凌不回家，他的爱人也会把门锁上，因为外边的世界同样不属于她，关上门有孩子笑声，老公的呵护，这里世界才属于她。“你回来了？”披着衣服，搂着儿子己经睡着了。儿子豆豆虽然己经上幼儿园了，还是那么粘人！

“桌子上有饭，你吃了吗？” “嗯”，寒慕凌的回答有些哽咽。不管多晚回来，饭总会放在桌上，一个北方男人的胃，总会喜欢在喝完酒以后再吃一点饭。也从来不问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寒慕凌低着头吃饭，今晚是腊肉炖笋片，腊肉是过年回家带回来的，腊肉的焦香，笋片的脆韧，米饭掺着水，无声的滑进他的胃里。泪水通过鼻管又反流到胃里，寒慕凌感觉一丝丝温暖又一丝丝愧疚。他只是低着头，快速的扒拉着饭菜，眼前升起一道道白雾。他和她相识于那个夏天，相识于那场大洪水。那时他还是一名士兵，为了抗洪强险，日夜奋战在大堤上，手被泡烂了，脚被泡烂了，嘴上起着干皮露着血丝，己经快一个星期没有好好休息了，他累了，他睡着了，在梦里这场洪水早己经退却了，他和战士正在篮球场上争夺。一声警笛声惊醒了他，现在的武器是手里的铁锹，还是随时跳入洪水里，用身躯筑起一道道防洪坝。那时她还是一名未毕业的大学生，那时她的家乡正经历着一场洪水，是水进人退还是人退水进，那时她看到他闭着眼，嘴唇上干裂的皮。那时她己经满含泪水，尽管他的眼睛一首闭着，却感觉他的眼神那么清澈，那时的她认定了他，是她一辈子的依靠。洪水退却了，她们的联系却没有停下。他放弃了，复员后回北方的机会。她毕业就嫁给了他，只因为她不习惯北方的寒冷，他们留在了她的城市。他们结婚尽管寒慕凌父母没有来，但在眼里还是嫁给了爱情。这么多年，寒慕凌做的所有的事，都会说我知道了，她爱他也理解他做的一切。尽管日子过的还是流离失所，但孩子一天天长大还是能弥补她内心的空缺，她就是一个贤良端淑的中国女人样子。转眼间，女儿苗苗和儿子豆豆都这么大了，她的幸福永远在她眼里，尽管日子过的紧巴巴，关上那一扇门就完全属于自己的幸福世界。寒慕凌吃完饭关上灯，就靠在外边那间房子里既是沙发又是床上，眼睛瞪着很大，仿佛夜晚捕猎的猛兽，不放过眼前的任何一个机会。今晚一幕幕又展现在眼前。大保健茶叶公司老板是顾骁，顾骁是一位30多岁，窈窕端庄又特别要强的女人，今晚顾骁投资人也可以说背后的靠山王大牙请公司员工吃饭唱歌，王大牙是下面一个地区的房地产开发商，这几年靠着倒卖地皮，赚了一些不干不净的钱，就想包装一下自己。正好顾骁是他仰慕己久的人，当一个有钱男人遇到一个有野心的女人，他们都想得到的东西可能都没那么难，就这样他们在一起了！称呼他为王大牙，恰恰是因为缺少一颗门牙，也许越是缺的越想弥补吧！王大牙呀！饭桌上，王大牙极是殷勤周到，先是夸赞唐总的英明领导，又肯定每一位员工的努力。每一次说完一句话后，都会亲昵的拍着顾骁的肩膀。

还会久久摸索不放下来。缺了牙的口，咧着嘴的笑，摸着肩膀的肥手，特别耀眼的黄金戒指，闪了又闪，酒杯干了再干。本来这几杯酒，对于寒慕凌说不算什么，但是今晚心情有一股无名之火压抑着。寒慕凌借着敬酒机会去了卫生间，冷风一吹还有些迷迷糊糊，幸亏卫生间卫生还过得去，索性就掏出烟抽了一支。眼前还是缺了牙的口，咧着嘴得笑，肥胖的手，耀眼的戒指。闪了又闪，干了再干，晃的眼花缭乱。寒慕凌来到洗手盆前，恰巧顾骁也在，只是她捂着眼，仿佛也晃了眼。顾骁问，“今晚喝的怎样？唐总，还好，就是有点心闷”。顾骁不说话看着他。然后用冷水拍打着脸上，反复几次。说道：“酒是好东西，喝痛快了，就会忘了一切。走吧，咱们回去吧。”今晚的夜是长的，今晚的酒是苦的。喝完酒以后，公司年轻同事一起去唱歌，寒慕凌摆手说再见，再回头时王大牙己经架着顾骁胳膊上了一辆早己经停在门口的越野车，不同的是车牌用贵宾的字样遮挡着。顾骁回头无力的摆着手，那表情是笑是哭。我抬起手却没有挥动，又无力放了下来。一个多情又无情的人啊，这歌声飘进我的耳朵。

在无奈，不甘，又没有合适理由情况下，他看着顾骁坐上了王大牙的车，一溜烟的开走了。他也打了一辆车回家了！这时他感觉到脱衣上床的动静，也是轻轻的，坐在床沿上脱下鞋子，扭转身体躺下，紧贴着他的后背，是温暖熟悉的气息，他的心慢慢的下沉，他眼前白雾渐渐消失，他翻身把她搂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嘴，她迎合着他的亲密，慢慢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