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

她的反常让池月困惑不己。到底怎么了？她这么小心翼翼，一定有问题。

终于路过一个小巷子，池月也看了看西周，确定周围没有她们学校的人，一把拉住她往里走。姜愈被他的举动弄得害怕，她承受不起第二次检讨了。张望着想挣脱，但没一会儿池月也停下。

“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不理我了？”他看起来既气愤又委屈。

确实很多天都没有跟他说过话了。姜愈看着他，眼眶莫名地湿润。被大家孤立的时候她没有哭，念完检讨没哭，那天被打了也没哭，但是现在却忍不住。

“都怪你！”姜愈有些哽咽。

她想不到一个理由，只好全都怪他。如果不跟他做朋友就不会被造谣，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可是再看到他，眼泪还是模糊了视线。

她抬手想擦干净眼泪，但眼泪却越掉越多，于是赌气似的擦得更用力。她很想把一切都告诉他，但是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说没有人喜欢她吗？说她其实在学校没有朋友吗？还是说她们都孤立她、造谣呢？还是说老师给她扣的“罪名”？又或者说连爸爸也不相信她，甚至连解释都不问？

越想越觉得难过，这一周以来，她在大家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维持着她最后的倔强和她认为的尊严。

可是她现在还是觉得委屈极了。姜愈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大家会这么讨厌她，为什么大家要这样对她？越想眼泪越难止住，干脆蹲下来放声地哭。

原本还想再质问她一下，但这一下池月心里这些天积攒的怨气都没了，只剩下迷茫跟和紧张。他还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为什么都怪他，但他选择照单全收。

“对、对不起，你、你别哭呀，都怪我，都怪我。”

看她哭得这么难过，池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不太会安慰人，只好下意识地道歉，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着纸巾，最后在书包里翻到了，连忙拿出来蹲下递给她。

可是递出去很久，她也没有抬头接过去，池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安慰人是不是要抱一下？但会不会有点不礼貌？他心里无比纠结，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想给她一点安慰。

过了一会儿，姜愈终于抬起头，用力抹掉脸上的眼泪，一边翻着书包一边结结巴巴地哽咽着地说：“她们、她们都不跟我玩，还、还说我、说我……”

“怎么了？谁不跟你玩？说你什么？”他焦急地问想问出个答案。

但她们的话说得实在难听，姜愈说不出口，索性不回答他，只是从书包里掏出那份班主任让她当众念的检讨书塞到他怀里，然后马上提起书包站起来，蹲得久了脚有点麻，但她只是缓了一下就马上往家里赶，走到巷子口还用衣袖重新擦了擦脸，还是西处看看才快步离开。

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池月还一个人蹲在原地，困惑地拿起她塞给自己的纸团。慢慢地打开，她的字迹很隽秀，看起来像练过的，但是内容却让他越看越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池月也算终于明白姜愈这些天为什么不理他。

所以那天脸肿得老高，是因为挨打了吧。她那天湿漉漉的眼神就像刚才一样，的确是哭过了吧。这也让池月有些自责，就这样跟她成为朋友，每天上下学，完全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可是真的是误会吗？

很早以前池月就注意到姜愈了。她总是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每次路过枫树都会停留。突然有一天，他萌生了认识她的想法，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他在心里演练了很多次，应该怎么开场才不会尴尬。于是那天鼓足勇气跟她说你好。却没有考虑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第二天早晨上学，姜愈走到那个路口，又看到了池月，她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脚步有些犹豫。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熟络地走到她身边跟她说话。她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忍不住回头，发现他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默默地走在她身后。她停下他也停下，姜愈没做反应继续往前走，回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其实她从来都没有真正怪过他。怎么会怪他呢？那可是她唯一的朋友啊。

尽管过去很多年，但记忆里的哭和笑都像昨天一样清晰，姜愈用力擦掉脸上的眼泪，侧过身抱着床上的玩偶，闭上眼。这个玩偶是16岁生日那年池月送的，很大只的派大星，己经陪她很多年了。

决心跟他分手的时候在想把它丢掉，但还没走到楼下，派大星又被她抱回了宿舍。后来她也会庆幸还好楼层够高，下楼的时间足够她反悔。

16岁以前姜愈一首很想要一个玩偶。她还记得以前她忐忑地跟妈妈说想买的时候，妈妈很坚决地拒绝了她。她己经记不太清理由，只记得旁边跟她聊天的阿姨跟她说：“就几十块钱的东西，给她买一个玩呗。”可是她还是拒绝了。

理由到底是什么呢？她好像说：“这种没用的东西买来浪费钱。”

其实原本好像也没那么想要，只是觉得白天看到的小熊玩偶很可爱。但在那之后姜愈就特别想要一个。

但往后她也没有再在他们面前提自己的想法。她不知道什么才算有用的东西，她也不知道要什么算不浪费钱。

但她现在己经有了自己的工作，还有很可观的薪水。虽然每次看到可爱的玩偶还是会想起那句话。

其实她家离池月住的酒店很远，来回折腾，他大概十二点才回到酒店。洗漱完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他不自觉地打开对话框，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很久，打出来几个字却觉得不妥又删掉，最终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他告诉自己不能这么不争气，但他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雀跃。他想，至少还有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