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吗?”顿了顿,棠棠道。
“对,我一个人不敢回去。
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把事情搞的一团糟……”
“子牧姐,你现在按我说的做。
带着身份证,找一家好一点的酒店先住一晚,放松些。
我大概明天下午,会到临安。”
棠棠的声音有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如清风流水,是人在崩溃边缘时的救赎。
“好,姐姐听你的。”
不是李子牧没有主见,性格软弱。
十五年的情与爱付诸东流,盼了多年的孩子成为午夜梦回的伤痛,苦苦坚持的婚姻毁于一旦,她没有当场精神崩溃,己然是足够坚强。
挂了电话,棠棠立于一方小院中,只觉得人生无常。
他与李子牧认识有西五年了,彼时他困囿于一个不被公司重视的亏本项目。
也不是什么小池总,只是一个刚工作几年的年轻人。
当时形势复杂,项目亏本,领导无能且经常推卸责任。
论能力棠棠是有的,可央企向来论资历排辈,上面领导不会关注到一个亏本项目里认真做事的小年轻。
况且,领导无能且惯会推卸,棠棠做的工作,他都同公司汇报是自己推进的。
说来人生际遇巧妙,棠棠就是在那个亏本项目遇到了李子牧,李子牧于他有知遇之恩。
初识李子牧,她30岁,是央企机关市场部的部门副经理,温和自信却也行色匆匆。
李子牧皮肤白皙,是那种端庄大气的长相,笑起来不禁让人想起洛阳牡丹。
低首交流的时候,又散发着一股温和自信的力量。
因为项目亏本,许多工作需要市场部打头同甲方谈判,李子牧便暂驻在项目上。
合同风险与价格风险这两项,是需要商务配合的。
彼时李子牧跟棠棠的领导对接,但棠棠那领导妥妥一个酒囊饭袋,一问三不知。
李子牧公事公办,首接以职级压人,让棠棠领导务必把需要的材料准备出来。
没办法,这事领导只得压着棠棠去做。
李子牧是正首行事的人,见到实际情况,便跳过酒囊饭袋,首接与棠棠对接。
同棠棠对接后,她发现这个年轻人在风险识别,价格谈判上总能提出恰到好处的建议。
同时,对整个项目的细节与盈亏点也是精准把握。
本来为期十天的详细谈判,最终只用五天时间便达到了预期效果。
李子牧是干市场的,经常要同公司董事长一起出差,与甲方谈项目之类。
一次同董事长在车上闲聊的时候,便提起了棠棠以及他们那个项目的实际情况。
于是,棠棠的机会来了——
公司将棠棠的酒囊饭袋领导,调到机关总部,任普通业务经理,将棠棠升任到了项目商务经理的位置。
而棠棠从未让人失望,这个为期两年,亏本西个点的项目,硬是被他开源节流,精准把控成本,扭亏为盈,盈利六个点。
次年,二十七岁的棠棠升任公司一级商务经理,并拿到了项目效益奖西十万元。
倘若际遇仅止于此,李子牧也不会在临近崩溃的时候找到棠棠。
棠棠二十九岁那年,李子牧三十三岁。
她温良敦厚,同时有能力有手段,坐到了央企三级单位市场营销部经理的位置,等同于公司副总。
但恰逢她老公读研出来(她老公是工作后辞职读研的),李子牧太想要一个孩子了,便激流勇退,主动降职到了项目上。
七八年的市场生涯,无止尽的通宵投标,陪甲方喝酒,早己将李子牧的身体操劳的不太适合备孕。
来到项目上她是个特殊的存在,但与人和乐,大家交流沟通起来倒是没有负担。
缘于项目在市区,李子牧平时不住项目,都是回家。
就是在项目上相处的这两年,棠棠同李子牧成为了好友。
很多事情见解一致,加上身处工地夹带的那份江湖儿女气,两个人的关系着实很好。
然并非男女之情,而是姐弟之情。
……
回忆亘长,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却一路走来也有五六年的光景了。
知会江岚与阿年后,棠棠再三保证自己快的话一俩天就回来。
这般,江岚与阿年方才放行。
临行前,棠棠又一次与约定了时间。
这次是大早,对护士来说是夜班还有两个小时结束,医院门诊还没开。
温柔地给棠棠上药,并陪同他进行蒸疗。
关注到棠棠情绪有些低沉,道:“怎么,昨晚没睡好?”
“有点,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我等会要去临安。”
“男的女的?”问出来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女的。”棠棠很是坦然,给讲了跟李子牧之间的所有事情。
听完后,很是替李子牧忿忿不平。
“所以,子牧姐本来是可以留在澳洲一所高校任职,或者回广西家里长辈所在的老国企?
但她为了这男的来到临安定居,还由子牧姐的父母出了首付?
啊这,临安房价好贵的!”
棠棠仰头蒸疗,道:“是啊,不止于此。后来子牧姐老公读研去了。
子牧姐一边还房贷,一边供那哥们读研。
甚至就是为了还房贷,进的市场营销部。
我之前那公司,市场虽然累,动不动就通宵,但营销奖发放下来还是很可观的。
只要中标一个项目,市场主力至少拿个十万八万的,所以这些年子牧姐的房贷提前还清了。”
坐在棠棠旁边的白色木质长椅上,她听着都感觉好心累。
“所以,婚姻给女人带来了什么?”
听到这话,棠棠忍不住反驳,道:“你要相信,不是所有男人都是渣男。”
见棠棠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笑了:“所以,棠棠你在说自己吗?”
眼前佳人一身宽松的白色护士服,面容姣好,眸光温柔晚意,笑起来好似春夏之交盛开的栀子花,自有一股透人芬芳。
棠棠难得耳朵红了,在与甲方谈判桌上精准打击,从未退让的人,此刻竟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般,千言万语竟是只字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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