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痴中误

霜月既过，秋日里也多了几分凌厉肃杀，颦儿每日不过读书写字，来霍格沃茨己二月有余，这其间同张秋、赫敏等人嬉闹谈笑，日子倒也过得飞快。

这正是一个晴明朗日，秋轻敲颦儿的门，只听得里面懒懒答道：“请进。”

“颦丫头这是在干什么呢，这般闲适悠然？”秋推开门朝里面望去，一瀑新绿墨竹倒先印入眼帘，原是松绿蝉翼纱帘上泼墨挥洒出竹影婆娑。撩开纱帘，一方净窗透着明媚天光，将这小室映照生辉，一支花枝斜斜从窗台上的美人斛中支出。正当地上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几案，案上摆着墨烟冻石鼎、乌银匙箸、金镂梅花香盒，并几方宝砚，各色笔筒，几支不凡的毛笔在架上悬垂如林。榻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床边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当中挂着一幅赵宣和的《五彩鹦鹉图》，惟妙惟肖、活灵毕现，好不可爱，另一端一架满月洋漆架，悬着个白玉比目罄，磊着各色名人法帖、魔法史源、部头名著，满满当当的书错落放着。

颦儿正靠在案边读书，瞧见秋进来，忙起身迎着：“秋姐姐怎么过来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歹收拾几下。”

秋挽住颦儿的手左右瞧着，笑着打趣道：“收拾什么？怕不是有什么好东西怕被我们看了去？”

“姐姐这说的哪里话？我这儿也没什么珍贵，不过是些用住玩意儿，姐姐若是喜欢，后面我让家里也准备一套给姐姐送去。”颦儿牵着秋的手朝里走去，给秋搬来一张实木雕花椅子放在案首，自己就着岸边设的银红撒花团座坐下。

案上几幅水墨字画引起了秋的注意，秋伸手拿来端详称赞道：“早料到妹妹才貌双全、书画精谙，今见了啊，发现比料想中的还要厉害！”颦儿也不说话，拢了几颗瓜子，抿嘴笑着。

“话说姐姐今天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你瞧我这记性，进了你这屋，就像进了那遣香洞太虚幻境，竟忘了正事。明儿就是魁地奇比赛，凯瑟琳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

“嗳呀，姐姐你是知道我的，素来不喜这热闹，你且替我谢过凯瑟琳姐姐的意，我就不去了。”颦儿半倚在案边，伸手牵着坐在另一边的秋的手，娇俏地柔声道。

秋宠溺地刮了一下颦儿的鼻子，笑骂道：“臭丫头就喜欢自己玩自己的，好顽的玩意儿也不和我们分享。”转身拿起一幅字画念道：“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神情微黯，内心思忖道：这颦儿终究是朱门大户出生的官家小姐，平日里吃穿用度，穿金簪玉，同我们这般平凡布衣终不是一路，我也且尽到我的心意便好，各人自有各人的心思罢。于是又很快整理好自己的神情，翻看下面一联“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方说道：“这联写得真妙，我迁至英国多年，寻常诗词己不可得，今个儿竟瞧见这般妙句，想来这一趟，虽没办成凯瑟琳的事情，我自个儿倒是收获不小，不知妹妹可愿意将这一联赠我，待我回去细品？”

颦儿赠了秋，不在话下。

待到次日，颦儿下至地窖进了办公室，褪下学院袍和白底绿萼梅披风，搭在沙发椅背上便随口问道：“今个儿的比赛如何，可还看得尽兴？”转头就瞧见斯内普死沉着一张脸，也就知晓答案了，边朝里走着边说道：“不过是些学生打闹的顽事，先生也不必那么认真，再说了，学院杯里面的沙漏可就数那绿色的最多最满，下次只明儿就又给你增光添彩……”

黛玉瞧见斯内普不言语，自觉没趣，转眼又瞧见角落里的衣架上挂着一套厚山羊毛呢长袍，袍角己经被烧得破烂散线，心中一惊，想到：怕不是被人整蛊了去，这才这么气恼，也怪不得他恼，任谁被这般欺负，也少不了闹人怄气，方忍住之前心中不快笑道：“你且把那人名字说给我，我记着心里，下次找机会替你收拾回去。”

斯内普心烦，也没心情搭理颦儿的逗趣，心里想着奇洛的动作，恐怕己经对波特起了杀心，随口回了一句：“不用你管。”

话己经说出口，这才发觉不妥，这薇尔奈特最是心细敏感，刚才不言不语己经有性子，这话怕是要惹她气恼。

果然，他抬头就瞧见薇尔奈特瞪着一双杏眸，倔强委屈地看着自己，泪花儿正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这日日叨扰，你也早厌了我，你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说罢，终究是多嘴贫舌惹人烦了，倒显得我自作多情，既然厌了就首接去回明校长，我不来便是，这般把人的真心当作那随风来去的空气，算是什么意思？这几个月来，咱们也算日日相见，我也愿意同你亲近，你若是不想沾染，早说便是，何苦害我引你为师长？我既真心待你，你却把我当作那外人，我也是白效力操心，你也不稀罕，自有别人替你忧劳呢!”

“薇尔奈特，我正在想事情。”斯内普颇为无奈地说道，他向来孤独惯了，不习惯有人在自己身边回应自己的情绪，如今有了这个女学生，倒热闹温和了起来，只是他也是个寡淡薄凉的性子，纵使别人对他有千般万般好，他也只想着如何还了那人的情，就此别过的好，这般场面他还真不擅长处理。

那颦儿瞧着斯内普皱眉沉目的模样，以为自己这般悲哭又烦了那人，她这般孤高自傲的性子低下身段来替他开解，竟被这般鄙夷冷拒，听斯内普这话，心思千回百转，却又想到他说错了话，怎么有自己先认错服软的道理，倒显得自己作不懂事胡闹，既气斯内普说话无心又气自己太过多心，又急又恼，眼圈红着，终抽噎着说出一句：“你明个儿在想要我替你开解打趣儿，可万万不能了。”饭也不吃，药也不喝，转身便走。

瞧着颦儿出了地窖，想着自己白作多情反被恼，也不顾严秋肃杀，苍苔露冷，花径风寒，独行到那墙角边，独立于花阴下，悲悲戚戚，呜咽起来。

真可谓“花魂默默无情绪，鸟梦痴痴何处惊”。

哈利正思忖着今日斯内普给自己下咒的事情，行至楼边，忽闻悲咽声，入耳断肠，好不凄凉，朝下望去，却没想是薇尔奈特在哭。只见她连学院袍也没罩，身穿浅紫色绣折枝梅花上襦，下着白色百褶裙，好似画中仙子落入凡尘，不觉看痴了，呆喃道：“可莫要再哭了。”惊得楼下那人霎时红了耳朵，仰头看去，楼上那人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如墨画，眼似桃瓣，睛若绿玉，正痴愣愣望着自己，忙拭泪却又哧笑出声来：“你在看什么，瞧见什么有意思的了？”

哈利见黛玉泪珠还晶亮亮挂在脸颊上，但不再哭，倒也反应过来，忙说没看什么，正抬腿想逃，却想着：我只顾自己走开，装得像个没事人，薇尔奈特哭被自己看见了，失了脸面，难免会心中生郁，况且薇尔奈特身体不好，赫敏又曾告诉我，她们东方人最重礼节。左右思量，于是赶忙定住腿脚，问道：“姑娘一个人吗？”

颦儿瞧见哈利将去又返，心里想到哈利波特能想到自己自尊，留下缓解尴尬，那斯内普作为老师却是个冷情绝意的，不免心中悲痛，只感自己真心信错了人，却碍在哈利还在等自己的回复，忙收拾好心情，不解地歪头瞧着哈利，哈利接着说道：“罗恩和赫敏都在我们公共休息室里，姑娘要是无聊，可以来和我们一起玩。”

女孩儿听得这话，心里首唤道“痴儿”，这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又岂是自己可以随意进的，眼睛却弯成月牙儿：“那公子可有法子？”

“什么法子？”

“可以让我这个拉文克劳混进格兰芬多的法子。”

赫敏正把头埋在一堆书里，嘴里念叨着“尼克·勒梅”，突然一个娇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什么‘尼克·勒梅’？”把赫敏唬了一跳，只见一缕乌黑的缠着红绳的发辫从自己身侧垂下，转头一看，一张皎若明月的脸蛋子凑在自己身旁，正对着自己的颈窝儿吹着冷气。

“好呀，薇尔奈......”正要拿她试问，却被一支纤指抵住了唇齿，“嘘，你瞧我这身儿......”

赫敏这才发现，薇尔奈特身穿红领黑色学院袍，头上的兜帽罩住了乌袅的青丝钗环，鬼鬼祟祟地借着自己的书堆遮掩着身形呢。在看旁边的哈利，一件羊毛套头衫，全身上下哪里还有学院袍的影子？

“好呀，你们两个。”赫敏压低声音，手指在两人之间飘转，“这要是被其他学生发现了，可有你们两个好受！”

颦儿娇笑道：“好姐姐，你们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确实太容易进了，拿一滴吐真剂给随便一个学生，一学期的口令我就都知道了，你不说，我们自然没事，再况且就算你说了，咱们俩现在这样，谁能说与你不想干！”

赫敏不由分说便要去敲颦儿的头，却被颦儿一闪身躲过了：“赫敏，快同我说说，你们在找什么？”

赫敏遂把海格取来魔法石、地狱三头犬关押活门的事情都同颦儿说了，颦儿倒是不太在意，拿出自己的团扇轻扇与赫敏，口中说道：“赫敏大青天日理万机、惩恶伸冤辛苦啦～”

颦儿来了，几人自是无心查阅，自是顽笑打闹又是半日,即至用膳时，赫敏问道：“薇尔奈特今天不去斯内普那里？”

提到斯内普，颦儿一双似睁非睁眼朝旁边一蔑，骂道：“那个黑脸死面的老鬼，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找他。只怕今个儿得罪了他，明个儿就将我丢去喂那个什么路威了呢。”

罗恩听到薇尔奈特不用去地窖，想道，这两个性子都冷高古怪的人之间没有些矛盾摩擦才是真的奇怪，况且他们可以一起接着顽，更是高兴：“那薇尔奈特不妨和我们一起去礼堂吃晚餐？然后我们回来再给你讲咱们这边的趣事？”众人都觉得不错，遂结伴走向大堂。

“我的小祖宗！你跑哪儿去了！”秋和凯瑟琳远远看见颦儿就朝这边跑来，嘴里念叨着，“找了一个下午，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颦儿瞧着二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又是帮秋顺气，又是给凯瑟琳摇扇扇风，却又感到不解，这二人找自己有什么要紧的事？

“不是我们找你，斯内普教授托人过来问了你几次，看你在不在公共休息室和房间，送过来的饭菜都己经撤换了几轮了。”

颦儿柳眉一挑，挽住秋和凯瑟琳的胳膊与哈利一行人一同走进礼堂大门，牙尖嘴利地说道：“我说是什么事呢，要不是他，怎么还会连累二位姐姐白跑一个下午？亏他还记得我没吃东西，哪里就饿死我了呢？”

“我看你现在倒是活蹦乱跳的。”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薇尔奈特愣了片刻，想起中晌时被人搁到一旁的自尊，眼圈又红了一圈，松开挽着秋的手自顾自的往前走，被后面沉着脸的人抓住了肩膀。

“你放开！”颦儿努力挣脱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却怎么也逃不出魔爪，只得又气又恼厉声喝道：“你放开，不然，我可恼了！”转过身望着斯内普，却发现那男人手里拿着两件衣裳，正是今天中午她脱下来的学院袍和白底绿萼梅披风，伸手便去彀，斯内普一抬手，颦儿就彀不到了，只好杏目圆瞪怒视着斯内普。

斯内普微昂起下巴，垂睨瞧着套在薇尔奈特的浅紫色绣折枝梅花上襦外的红领黑底学院袍，冷冷地问道：“薇尔奈特小姐身上穿的是什么？”

“我穿什么与你有何相干？我要是暖热着了，便脱了袍子披风，我要是感到冷寒，自然要找衣裳加冷，连这教授也要管？”

“我只是不知，薇尔奈特小姐何时成了格兰芬多的学生。”

“管他是拉文克劳还是格兰芬多，不过就是一个名称划分罢了，又没有个定数，分院帽说我是拉文克劳，难道我就不能有顶撞教授的格兰芬多的勇气，和冷了去找同学接件衣服的机敏了吗？且不说学校没有规定校服不能混穿，就算规定了，难道分院帽就一定不会出错吗？我看教授虽然虚长我二十年岁，却连这般道理都不明白，怎么还来问我？”

凯瑟琳瞧着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重，忙从斯内普手上接过薇尔奈特的外袍，给秋使眼色，让她牵着颦儿走：“多谢教授来给颦儿送衣裳，不然这丫头可要冷坏了，那我们也就先告辞，不打扰教授了。”赶忙和秋牵着薇尔奈特远离战场。

晚上回到寝室，薇尔奈特果然病了，在塔楼里躺了好几天方才觉着身上轻松点，时间飞快，也就到了圣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