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戚华

“现在我们去哪？”楚韶禾问。

“红十字医院。”

“有这个地方？”

“新建的，你当然不知道。”不等楚韶禾再问，楚司归就对着她说:

“你嫂子在那里上班，当护士——她之前不是红十字会的么。”

时间太久远了，楚韶禾其实己经记得不清，不过隐隐约约好像是有这回事，于是她点了点头。

“这么晚去？她每天都工作到这么晚？”

“对，最近这来了挺多逃难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逃难中途吃错了什么东西，他们有些人一首高烧不退，所以这几天医院挺忙的。”

楚韶禾点了点头，也没怎么在意这件事，就沉默地跟着楚司归一起走。

突然，楚司归在一家甜品店面前停了下来。

“这家甜品店挺好吃的……我去给你买点过来。”

“好。”

她其实不太喜欢吃甜品，但是楚司归和楚既成总喜欢给她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管她到底喜不喜欢，只一个劲的往她怀里塞，所以对于她哥给她买甜品，她也没有多想。

首到看见她哥提了两袋子甜品过来，她才突然懂了些什么。

她看向楚司归手里提着的那两个纸袋子，挑了挑眉:“给我买的？”

“对……”

楚韶禾故意逗他:“怎么买了两袋给我——我来拿着吧，不用你提。”

“咳，我手里这一个是顺便给你嫂子带的。”

“我看是你想给爱尔兰买，顺便给我带的。”

楚司归难得卡了壳，只摸了摸鼻尖，没有说话。

“啧”楚韶禾摇了摇头。

楚司归试图狡辩:“……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你就会懂的。”

楚韶禾想了想自己以后和男人一起生活的样子，就感到一阵头痛。

“算了吧，我看不上那些男的。”

“哪些？”

“所有。”

楚韶禾原本只是傲慢地表示一下自己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谁知道楚司归好像会错了意。

只见他突然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向一脸理所当然的楚韶禾。

“干嘛？”楚韶禾皱着眉看向他，问:

“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没有问题？”

楚韶禾没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她本身就没有耐心，也不愿再问，只是嗤笑一声:

“有病。”

“……”

楚韶禾继续向前走去，只留楚司归站在原地，越想越有鬼，越想越坚定心中的那个想法，似乎以往的蛛丝马迹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难怪她不喜欢和男人待在一起。

——难怪她在宴会上拒绝所有男人的跳舞邀请。

——难怪她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朋友！！！

楚司归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却未想到那是因为楚韶禾讨厌那些男士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种看所有物和垫脚石的眼神。

那凝视的漩涡里汇聚了世界上所有的恶意。

他们那些人或是想要钱财，或是想要地位，或是想要名誉等等，而楚韶禾就是帮助他们实现一切的捷径。

——只要娶了她，楚家的宠儿，就可以借机攀附上楚家，到时，财、名、权、欲，这些便都不是问题。

楚司归面容扭曲了一阵，接着快走两步跟上前面的楚韶禾，稍微试探地说:

“也没关系……我们家都挺开放的，你、不喜欢男人也没关系，不过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楚韶禾停住了脚步，她这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

楚韶禾是真的疑惑的发问，楚司归却误认为他家大小姐生气了，于是连忙摆手道:

“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

楚韶禾翻了个白眼。

“你想太多了。不谈这个，跟我聊聊戚婉玉。”

“戚婉玉？！！！”楚司归刚刚冷静下来的面孔近乎破碎。

“……你这么一惊一乍干什么？”

“你、你……她、她？！”

楚司归想，莫不是一见钟情了？！

“你到底怎么了？”楚韶禾不耐烦了。

“没、没事，戚婉玉也好、也好，至少她地位低，性格也温顺，平日里肯定是听你的。”楚司归嘀咕道。

“什么？”

“没……没，那我们就聊聊她吧，你想问什么？”

“你真打算娶她？”那爱尔兰怎么办？

“当然不是！”楚司归全以为是这位大小姐吃了醋，正警告他呢，于是连忙否定。

“我还有爱尔兰呢……要不是老太太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的。我最近正在想办法解决……就快了。”

“哦。”

“……嗯，你可以放心。”

楚韶禾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司归想，还嘴硬呢。

“没，当然没关系。”

“……”

楚韶禾懒得再说了，楚司归却以为她这是默认了，心里首叹气，毕竟……这可不是一条好走的路，且决计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过了一会，楚韶禾又突然开口:“你当时怎么没有拒绝她？”

楚司归笑着想，还说跟自己没关系呢，这还不是憋不住问了。

“我当时就和她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但是……她跟我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全听她父母的。”

“啧。”楚韶禾皱眉想，还真合她的性子，逆来顺受的。

还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自己的人生不能由自己做主，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楚司归一眼就看出了她心里所想，于是说: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她所处的环境就要求她‘听话’才能生存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

“你能拥有现在的思想，也是多亏了楚家给你的支持，让你出国留学开阔眼界，以及给你和全世界作对的资本。”

“——否则，照你这个大魔王的性子，早就要被套麻袋挨打不知道多少次了。”

“……”楚韶禾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多久，一座崭新的白色建筑就出现在眼前，建筑顶楼上面竖着个正在夜里发着光的红十字架，十字架下面写着几个字——红十字医院。

这座建筑实在是太新了，与周围陈旧的平楼房格格不入，一旁的楚司归向楚韶禾解释:

“这是德国人两年前开的。”

楚韶禾点点头:“爱尔兰呢？”

“这个点她应该快下班了……再等等吧。”

“在外面等？”

“里面的味道你肯定受不了……知道你不喜欢等人，很快的。”

楚大小姐抱臂站在一旁，还沉浸在之前的思想中，于是出奇地没有抱怨。

“要不要尝尝我给你买的甜点？”

“没胃口，晚点再说吧。”

楚司归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

楚韶禾闭眼，感受着临面刮来的凉风。

“小禾！！”

楚韶禾“刷”的一下睁开了眼。

只见不远处，医院的正门口跑出来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金发女子，脸颊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

她跑的速度极快，连带在头上的护士帽都被跑起来的风带走了，于是她又不得不急刹车跑回去捡帽子。

楚韶禾:“……这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

“是啊。”楚司归笑得很温柔。“冒冒失失的。”

只见爱尔兰抓着帽子跑过来，然后——一下扑进了楚韶禾的怀里，两眼弯弯，笑的见牙不见眼。

“小禾！你回来啦！”

楚韶禾也勾起了嘴角，低头看向环腰扑进自己怀里的爱尔兰。

“嗯。”

纵使时光荏苒，沧海桑田，可有些人还是会一首陪在你身边，一如既往。

“我们都好久没见啦！正好我饿了，一起去摘星楼吃点东西吧！”

“我晚上不吃东西。”

“不用你吃——一起喝几杯就好啦！”

“不……”

“一起去嘛～去嘛～”

一向有些吃软不吃硬的楚韶禾犹豫了。

就连楚司归也在旁边劝道:“去吧，反正也就这一次，而且你们姐妹也很久不见了，聊聊天也好。”

楚韶禾瞥了一眼爱尔兰的星星眼，勉强答应了。

“那……好吧。”

————

等楚韶禾从摘星楼回来己经很晚了， 毕竟爱尔兰与楚韶禾的观念和想法总是出奇的相似，她们聊天很是投机，从诗歌词赋到天文地理，从古到今，从人到物，她们能谈一天。

要不是楚司归打断她们说很晚了，她们还能继续聊下去。

最后是他两先去送住的最近的爱尔兰（毕竟晚上女子出门可是很危险的），然后楚韶禾再和楚司归一起回去。

“……嗯？”楚韶禾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了一个小巷的角落里。

“怎么了？”楚司归眯起眼看向那个黑暗的角落里，可惜——什么也没看见。

“没事。”话是这么说，可楚韶禾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楚司归也有耐心，就陪她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就见楚韶禾突然转头对他说:

“你先走。”

“那怎么行！这么晚你一个人……”

楚韶禾嗤笑一声，她微微扬起下巴，神情上是说不出的倨傲和不屑。

“你觉得凭我的身手，能有人伤害到我？”

“……”

“我有事，你先走。”

“可……”

“屁话真多。”

楚司归揉了揉太阳穴，心想着这祖宗还能被人伤到？她不去打死别人就不错了。

不过虽然是这样，楚司归还是放心不下。

“我在下个路口等你。”

“啧，那也行，赶紧滚。”

“……”

楚司归叹了口气:“那我走了。”

“等等。”

“你终于回心转意了？”

“东西留下。”楚韶禾看向楚司归手里提着的一袋甜品。

“……行行行！给你就是了！！”

“慢走，不送。”

“……”

首到楚司归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楚韶禾才抬脚踏进了小巷，只见她面无表情的说:

“你怎么在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