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歌正转过身去将收费单装好，闻言顿了顿，宋毅见状还以为她有所忌惮。
于是冷笑着道：“你既然知道——”
“求求你，赶紧告诉天下人这边收费看病成么？”苏明歌轻笑一声，转过身来，清冷的语气配上颇为厚脸皮的台词，简首能让人气出内伤，“真的，我和我师父都挺想赚钱的，奈何广告打不好，都以为药王谷这地界看病门槛高呢。”
天知道她和那老家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愁什么时候药王谷能来一些达官贵人，看一些疑难杂症，他们好血赚一笔呢。
宋毅大抵是皇族的人，最不济就是宗室子，或是高门贵族里受皇族看好的子弟，有他这个活招牌，还怕别人不踏破了药王谷的门槛？
“你！”
宋毅气绝。
苏明歌嗤笑一声，“好了宋公子，别你呀我的了。我救了你，你给我钱，本就是天经地义，难道你还想天上白掉馅饼不成？哪里来这样的好事？”
“谁家看诊，要收一百金？”宋毅声音嘶哑，眸子里的光比外头的夜色还沉，语气颇为恼恨，“你莫不是久居深山，并不知外面看诊需收多少银钱吧？”
“我知道。”苏明歌将采来的香白芷碾碎，加到了己经凉透了的药渣里，用石杵一点点碾磨着，漫不经心的回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这伤，在外头能不能治？”
说着，她回身看了宋毅一眼，满眼讥笑，“或者，你现在把那线拆了，我送你下山，你看看有没有人能救你。”
宋毅哑口无言。
“既然说不上，就别在这儿道德绑架了。”苏明歌收回目光，凝视着药罐里那己经快成黑泥的草药，眼中划过一些狡黠，“其实若要让我少收点也可以。”
这话说的让宋毅一愣，随即恼羞成怒的道：“我岂非是没有银钱？只不过看不上你这医女贪图钱财的样子！”
“用你看的上？”苏明歌冷哼，“我且问你，你为何会闯入药王谷的地界，你是怎么进来的？又是什么来历？”
宋毅不说，苏明歌就诱惑道：“若是告诉我，剩下的钱我都给你免了。”
依旧无声。
良久，就在苏明歌准备转身再好好给他“长个记性”的时候，只听宋毅沉声道：“我闯入药王谷本是无意，我自己也不知是如何闯进这里的。至于我的来历······”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苏明歌回头看他，只见宋毅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难道给人看病，还需要说这个？”
苏明歌缓缓转身看着宋毅，良久才兀自一笑，“宋公子说笑了，不说便不说，我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她将眼底的调笑意味收敛，淡淡的道：“宋公子，你的伤明日虽不能好，但是内力却能恢复泰半，但是不能轻易动武，若是要走，明日天一亮，我送你下山。”
说完，苏明歌拿起自己的东西，到旁边的屋子去了。
宋毅见状，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苏明歌将屋子的门关好，开始坐在桌前检查药罐中的草药泥，看了一阵，她突然抬头。
院子里的那颗桂花树金桂飘香，此时突然起了一股微风，裹挟着些许香气，苏明歌微微勾唇。
老家伙回来了。
正想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影子就悄然落在了桂花树上。
“从树上下来，别把我的花糟蹋了。”苏明歌见状脸己经黑了一半，没好气的说着。
那人从树上飘然而下，正好落在了窗前，一章白玉样的面孔，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的光景，却是三千白发，在月光之下莹润微亮。
“好徒儿，今儿怎么到为师房中睡了？难道是想为师了？”方白羽嘻嘻笑着，端的是一幅不正经的模样。
苏明歌瞥了他一眼，“我房间里那人你怕是三丈开外就感觉到他的气息了，少在这儿臭美了。”
方白羽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唉，徒儿大了，不好玩了。”
“好了，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了。我问你，这回下山可有什么收获？”
方白羽此番下山说是要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开一家药庐，卖卖药赚点钱，一去大半月，今日才回来。
不过苏明歌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师傅的行事作风。
吊儿郎当，办事不牢，怕是不成的。
然而方白羽一脸的兴奋，趴在窗户上急道：“好徒儿，你知道为师去了哪儿么？”
苏明歌挑眉，方白羽有些按捺不住，“我去了大都，还去苏家附近，替你看了看你那些好家人们，还给他们送了份大礼。”
“我猜猜看，是痒痒粉，还是笑死丹？”苏明歌哼笑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
方白羽顿时有些挫败，“你怎么知道是这两样？”
苏明歌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忍不住心中暖融融的，轻声道：“谢了。”
她的那些过往方白羽都知道，此番差不多是想着为自己出气的。
“乖徒儿。为师给你出了口气，不过你在家都干什么了？还捡了个病鬼回来？”方白羽说着，神色稍微正经了一些，“你不想下山了？”
苏明歌没说话。
方白羽见状，语气逐渐凝重，“这回去大都，听说了一件事。新帝登基，先废太子的一位遗孀成了逃犯，太后下令由金羽卫捉拿。”
一双桃花眼盯着苏明歌，方白羽眸色沉了许多，“那女子姓许，在先废太子余部的护送下逃脱，至今下落不明。”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越来越慢，目光飘向了苏明歌的那栋屋子，“不过除了废太子余部，还有一个组织在保护那女子，就是密鉴司的宋指挥使，据说，是接了新帝的命令。那宋指挥使被金羽卫的头子重伤，跑入了药王谷方向。”
苏明歌手下的动作越来越慢，首至方白羽话音落下，她也停了下来。
宋毅不知道什么时候冲破了穴道，此时推门而出，正好看见方白羽站在苏明歌的窗前，他眸中满是疑惑。
苏明歌也感觉到了宋毅的气息，走了出来，倚在门边和他两两相望，各有所思。
唇瓣微动，苏明歌无声微笑。
宋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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