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李肃乱发脾气,傅家两兄妹在屋后面打石子。
李肃悄悄跟过去看了眼,俩娃的小手真巧,尤其是琪琪,六岁的小手甩起五颗石头来居然毫不费劲!
等回到家中,李肃简单扫了个地,把黄泥客厅的杂物收拾整整齐齐,而后身子再也撑不住一天的疲惫,沉沉地睡在房间的硬床板上。
梦中李肃隐隐听见屋门外传来稳健的脚步声,一声稚气报女娃娃音色响起:“哥哥!哥哥哥哥!”
李肃听出来是诸葛玄回来了,但她的眼睛还没睁开就又入梦了。
她梦见从小到大经历的种种事情——父亲沉默,母亲偏心表妹一家,弟弟调皮,在这个家中她的地位就是最低的。
让着弟弟李肃能理解,好歹也是亲的,两姐弟的关系总归比外人要强,但是让她一首让着表妹是怎么回事!
但凡表妹逢年过节来到季家,李肃身上准没好事发生!从吃的用的到穿的,只要看上的,李肃妈妈何招娣一定要让她让出来。
这些身外之物李肃可以忍,毕竟她一首认为精神上富足就够了,多读书学知识才是硬道理。
可是!却让她无辜当了下乡知青,硬生生要离开生她养她的县城,离开父母,只身一人来到荒凉的小石村!
知青不是每家每户都有的,当时全靠抽签,而好巧不巧抽到去当下乡知青。
李肃承认,在得知即将离开时,她发自内心的高兴。一是身边少了个爱抢人东西的烦人精,二是李肃想看一介娇生惯养的弱女子,在小乡村中如何能生存得下去!
李肃不是圣母,她就想看出丑。
没两天后一家三口全来李肃家,嘴里恳求李肃代替妹妹下乡,莹莹是家里唯一的独生女,而季家有两个孩子,李肃再怎么着也得帮助血浓于水的表妹。
李肃当然一万个不情愿!凭什么!她当场就拒绝,都是两只手两只脚的黄花大闺女,要怪就怪运气衰。
这件道德绑架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李肃以为这事过了就过了,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没当回事儿。
但谁知宣布知青名单时,没有再出现的名字,取而代之的人就是李肃!
李肃快崩溃了,人傻在原地,她从来没有想过某一天会背井离乡,独自前往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
看到母亲何招娣握着表妹的手满眼泪花地说出:“幸亏送了五斤五花肉,否则公社的人还不肯呢!都是亲姐妹,谁去都一样的!”
也用手回握住何招娣,小|嘴一嘟撒着娇,而在身侧的李肃冷冷看向她们,她们俩惺惺相惜的样子,胜过一切真情!
李肃这下彻底是心冷了,她一首期盼母亲何招娣能够改变,哪怕时间有点晚,哪怕只是一点点,她奢求的不多,只是想让母亲把目光从身止稍微挪到她身上。
但母亲却在背后扎扎实实地捅了她一刀!
梦里的李肃悲痛欲绝,等李肃醒来时,薄薄的枕头巾子己被泪水打湿。
李肃起身架起黄铜镜子,慢条斯理地梳头发,她给自己扎了两根又黑又长的麻花辫,搭在耳朵两侧下方,首首搭在肩膀上。
望向镜子中倒映出来的人像,李肃眼框红了大半,自从头痛以来,她没有几天处于完整的清醒意识状态,自己行为举止都控制不住,更别提注意管理外在形象。
李肃想到自己披头散发出现在村子大道时,别人总是会以‘狂麻’的俗称唤她,意思就是疯子。
但明明前天表妹来到村子里也是披头散发,李肃分明听见村民夸赞俊俏,出落得水灵!
想到这里,李肃眉头猛地一跳!不止是石村的人,从小到大,就备受宠爱!身边的人总是夸,明明很讨厌的人,但一站在面前时嘴里说的也永远只有好话!
只有一种可能来解释——是书中女主角,主角自带光环,而这本书还是一本女性视角写的女频小说,女主角的光环格外耀眼。
思绪渐渐拉回,李肃听见厨房传来声响动静,随即闻到一股菜香味。
她连忙收起内心的情绪,起身赶去厨房,探着脑袋在门口张望。
诸葛玄在厨房最里头搓面,只见他打开米缸,用瓢勺在从里面盛出黄白相间的面粉,倒在盆里,加入适量的水后,诸葛玄便利落地忙活和面。
他手臂上常年劳作形成肱二头肌,在主人的支使下有力地鼓动着。
“需要我帮忙吗?”李肃声音打破了厨房原有的宁静。
正和面的诸葛玄、在一旁偷师学艺的以及正在灶头烧火的傅文琪三人齐唰唰转头看向李肃。
仨兄妹眼睛很像,都是炯炯有神的,看得李肃有点不好意思,但她的目光还是看向诸葛玄,这位书中男主,她的现任丈夫。
这是李肃从书中角色清醒过来后第一次看诸葛玄,书中对这位男主的文字描写一下子就蹦时李肃脑海里。
‘诸葛玄二十岁的年龄,皮相清秀俊俏,五官端正,又高又挺的鼻梁下总是抿着嘴角,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常年的劳作使他肌肉饱满,整个人带着一股与年纪不合的严肃与坚毅。’
李肃心里不由得暗叹,面前这位由书作者一手创造出来的男人,真符合她的审美。
每一处的肌肉都恰到好处,肌肉太多会让旁人认为诸葛玄是个只会用蛮力的人。
他是村里的生产大队长,给村民分配农活时从不偏私,为人公道吃苦耐劳,村里老小都喜欢他。
诸葛玄不解李肃为何这般看他,更离奇的是她今日的眼里并没有暴躁之色。
无事不登三宝殿,李肃又是打扫卫生又是进厨房帮忙的……难道是因为有求于他,所以着急在他面前表现?
诸葛玄剑峰一般的眉尾微微拧了几分。
“你出去吧,这里烧起火来烟味太呛,你会受不住的。”诸葛玄摞下这么句话,就继续和面团擀面条。
不一会儿身后没了动静,诸葛玄抿唇,手头和面的力量越来越大。
看来李肃走了,果然帮忙只是口头说说而己,真让她干活后回头指不定会向他提出什么过分要求。
万一他无法实现要求,李肃到时候一定会一吵二闹三上吊吧!
锅中的水随着火势开始沸腾起来,诸葛玄也擀好面条放入大砂锅中,搅动面条防止它们粘在一起,最后盖上圆圆的木锅盖。
“小妹,火苗不用弄太大……”诸葛玄看到坐在灶头的人,到嘴边的话立马转成,“李肃?琪琪去哪了?”
李肃拉出灶炉里的铁钳,另一只手指着厨房门说:“刚刚大壮来找琪琪玩,他们现正在外边打石子。”
诸葛玄抿唇没说话,也没制止李肃帮忙烧火,他做饭的速度很快——做家务洗衣做饭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
俩个娃娃相当于诸葛玄间接拉扯长大的,又是做哥哥,又是做父母的,这些事儿他也早就习惯,唯一欣慰的是俩弟弟妹妹很懂事,从不让他操心。
很快诸葛玄就煮好面条,还将土豆切成片放进大锅炒了一圈收盘。
诸葛玄表面云淡风轻不慌不忙地做完饭菜,但这表面背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余光瞄向李肃多少回。
今天李肃很不一样,扎着整整齐齐的小辫子,说话也比往常要温和。
但她越反常,他越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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