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是我永远的痛

引辉停好车，走向水里。说：“你看你，怎么没穿泳衣，要不我教你游泳多好。夏英这时恨死出主意到大坝凉快的那个女伴了，她穿着家常背心，在水中钻来钻去的找鞋，背心湿漉的贴在身上，模样不一定有多狼狈呢？还看到一个最想展示自己姣好形象的人。

“不过没关系的，我教你几个基本动作，先练着，白洋淀的女交通也不可能穿泳衣啊，不照样河里打游击啊，今天你就当游水去给八路军送信好了。”

引辉引用了孙犁的白洋淀，夏英也读过的。一下去掉了她不少的拘谨。可是不一会他面露难色了。

“可是你不能穿着裙子啊？嗯，脱了吧，腿抬不起来啊，蹬不了的”

夏英看到一向自信的大班长现出为难表情，不忍心了，况且学会游泳一首是她的理想，关键是现在家搬到河北以后，因为离岸近，同学男女几乎没有不会游泳的。据说到9年级夏天上体育课时老师还要领同学们过来。到那时全班都会，就她不会那岂不更难堪。与其那时在全班面前现眼。还不如现在在他一人面前难堪，反正今天也是洋相百出了。于是她哈下腰在水中脱掉了自己的裙子，还好自己今天穿的是齐头花短裤。她脱下裙子后拿在手中，正不知怎么处理，引辉从河里摸起块石子，然后抢过她的裙子包好，使劲向他的自行车旁投去，裙子正好落在自行车下他的衣服上。

“怎么样？投的准吧，”他向她狡黠的笑着。

“这回你解放了，放开游吧。双手向两边划，两腿使劲往后蹬”夏英顺从的双手比划着，可腿就不能那么听话了，怎么也蹬不出去，身体也浮不起来。引辉迟疑下，蹲下来，突然站起，用双臂撑起了她的腰，然后高喊：

“快伸平腿，吸足气，使劲往后蹬”夏英没有想到他的这一手，只感到腰部顿时暧乎乎的，借着他的手力，机械地按照她的话去做，还真的游了出去。

“好，就这样，向前，向前”

游一会，夏英有些不好意思，“放下我吧，怪沉的，我自己能行的”这是她平生第一次与男孩子有这么近的身体接触，又是自己充满好感的男生。感觉既美妙又神秘，但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能顶住，不是千金小姐的！”他一语双关的说着。

“没事的，让我试试”

“那好，我放手了”他从她身下抽出双臂，哪知他刚一放手夏英就“扑通”一声沉了下去，一连呛了好几口水，才站的起来，还觉得鼻子酸酸的，耳朵好象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十分难受。引辉看到他这副狼狈相，不由得笑了起来，伸手帮她擦去呛出的眼泪，撩了撩额前的湿发，动作自然、温馨。“不急，慢来”引辉安慰她，夏英逞不起强，只能任由他托着自己向前游去，十米，二十米，不知游了有多远，耳边只听到嗡嗡的划水声，原来引辉不知什么时候己放开双手，是她自己在划，游了好远哪。她停了下来，冲着后面的引辉不禁欢呼起来：

“我会游泳了，我会游泳了。”

他三下两下地游到她的面前。“你真聪明，一天就学会了”

“那还得谢谢你这个体育老师了”

“怎么谢？”

“明天还来玩，要不你不能巩固的”

“看看吧，我先买了泳衣再说吧，天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这时天边一片片红彤彤的，出现了火烧云。这一下午，在夏英的人生里出现了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单独和男同学玩，还让人家抱着自己的腰、摸着自己的脸。没有镜子，她感到双夹发热，可能自己的面容就象此时的天边。

“那我们走”。引辉向岸边走去，走到衣服旁看她还没有跟上，他回头冲她喊“快上来啊”

夏英面露难色“你，你先把裙子扔给我吧，我穿好再上去”

“那不湿了？”

“没事的，”夏英想反正裤头也是湿的，背心也是湿的，不差这一件了，总比穿着湿短裤上岸面对她要强。

“真是的，小姐”他把她裙子揉作一团，扔了过来。小姐这个词在当时往往与资产阶级划等号，平时有谁用这个词来说她，她指定要跟人家急的，可今天从引辉嘴里溜出，他一点没反感。反而有一种亲呢的味道。她在水中穿好裙子上了岸。这时引辉己也从树林中换好衣服出来，看到她浑身湿淋淋的样子，笑了。

“以后别跟一帮野丫头来了，要来就和我来吧”他调侃着。

“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间来，你敢到我家找我？”

“你早晨到这里来，我天天就坐在花池边上看书，见面后我们再约好了。”夏英真是拿他没办法，他办事的执着、周密，夏英早有领教。推车穿过一片树林，走向道边。引辉指着自行车的后座说：

“你先坐上吧，”见她没反映，坏坏的笑了笑“要不坐前梁上吧？”

“去你的吧”，夏英不由自主的推了他一把，她被自己的举动惊住了，引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这是这一天，夏英第一次对他主动的身体接触，他真是喜出望外，他飞身上车，然后冲着后面的夏英“上来吧”

夏英轻轻的蹦了上去，她身体很轻，加之自己也会骑车，所以上来的动作很灵巧的，“上来没？”他又问一句

“骑你的吧，早上来了”她回答。

“还真有两下，我还没感觉呢？”他于是飞快地骑了起来。

“哎哎，方向不对了，我家往东走”

“知道，走东边十分钟到了，你的衣服还没干呢，从桥上下来的人也多，我带你绕一圈，衣服也干了，也见不到人了。”

这家伙干什么都有理，夏英没有不服从的理由。他载着她，一阵凉风飘过，他问：“冷吗？”

“不冷”

“冷也没办法，我也没有脱给你的衣服了”他也只穿件背心、短裤。

“快骑你的吧，哪来那么多话呀”，夏英说着不由自主嗔怪地又推了他一把。

“抱着我的腰吧，要不会颠倒的，”引辉得寸进尺地要求着。

“用不着，我会骑车的，平衡能力好着呢，”

“真的？”

“当然”

引辉猛地加快骑来，然后突然车把左右摆动起来，车身顿时左右晃动起来，夏英坐在后座不得不抓住什么，否则就要晃掉。当然没什么可抓的，她本能地去搂引辉的腰，车也马上安稳了。

这时，引辉居然右手把把，然后腾出左手抓住她搂着她的左手。“怎么样，你的平衡能力还好不？”

夏英将左手从他的手中挣脱,高喊“快扶把吧，我不会松手了”

“真的？”

“嗯”

“听话，小姑娘”

“你怎么这样？”夏英由衷感叹着。这一下午的引辉与平时那个温厚、认真的几乎半个老师的班长判若两人。帅气、调皮，说准了应该是痞气十足。

要知道，这个校团委委员。无论是在本班还是在整个学校都是女生心中的偶像，长的英俊，口才好，据说在文体活动中也有不俗的表现。还有一个重要的背景，父亲是当地驻军的一个团长。因为70年代，军人是最最荣耀的一个职业，军人家属号称光荣之家，军人子女也有着天之骄子般的待遇。集这些光环一身的引辉在学校却一身凛然正气，令很多女生望而却步。夏英正想着，引辉说话了。

“是不是想我原来这么坏啊？”

“你还真有自知自明”

“小姑娘，我是只对你这样的”

“为什么？”

“你是小孩啊，你当我是你哥哥好了”这句话夏英听着那样温暖，她没有哥哥，那年代有哥哥都很仗义，有人家孩子多，会有5哥、6哥，7、8哥都不一定的。因为父母工作忙，没人看着，夏英比同龄孩子早上学二年，由此看来可能小引辉两岁，看来这大班长对她的情况还是相当的了解。

“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

“谁是小孩，我是小孩，你是大人？”“你还别说，你的文章写的还真不象小孩，文笔那么老道、隽永。读了很多书吧？真是才女啊。”这是这天引辉第一次没有揶揄的口气跟她讲话。

夏英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家中藏书很多，象《红岩》《野火春风斗古城》等很多禁书她们家都还有，后来出来了什么《闪闪的红星》《半夜鸡叫》这些小说，爸妈只要书店有卖的就给她和姐姐买回家。她的父母挣的也不多，生活尚且拮据，在那个年代能做到这一点也真的是很超前的。

“你才是才子呢？鼎鼎大名啊，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认识你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认识你以后，我才知道什么是高山仰止，没事给我写点东西好吗？一个名言，一句话也好啊？”

他这么一说，夏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从小到大，其实有很多人赞扬她是才女，据父母说她三、西岁时就可以倒背毛主席的所有诗词，是左右邻居眼里的神童。长大了，出口成章的发言，也为她经常赢得这种赞誉。所以她对才女的称呼己麻木了，但今天从这大才子口中说出，她还真觉得受之有愧

引辉是全才，文理科皆是全班乃至全校最优秀的。还有超强的动手能力，他修理班级灯管、锁头的动作迷人极了，全班同学都等着他修好，开门、亮灯，然后一阵欢呼。夏英在以前学校里从未见过这么优秀的男生。”

“哎，想什么呢？你家在哪啊？”

“啊”，！夏英这才意识到他己经兜了有半小时圈了，其实他是不知他家在哪的，夏英忙指给他方向，他这才往正道上骑，夏英看到自己的一只手还放在他的腰上有些不好意思，就拿了下来，这次引辉没有制止，只说了句

“坐稳了，这就到了。”一会骑到了夏英家楼下，他一腿支地，停了下来，“哪个是你家啊，”

夏英指着二楼的一个窗，“你家没人啊”“啊，姥姥可能上邻居家串门去了，一会会回来的。你把车骑到楼口吧。”引辉重又蹬起了车，到了楼口。这时天己暗下来，还真没见一个熟人。

“我背你上去吧？”

“我扶着楼梯单腿蹦上去好了。”引辉也觉得这是最好的的主意了，他扶她上了第一蹬楼梯，然后他就自己一蹬一蹬的蹦了上去。她家是外廊楼，不一会她就站到了家门口，向楼下注视她的引辉挥着手，小声说“快回去吧，谢谢你了。”

“明天要去呀”引辉也小声回答她，随后吹着“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灿烂暧胸怀”的口哨快乐地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