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太人老魂犹健，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吓的隔壁屋的赵香莲差点尿炕。
赵香莲这一晚上睡的不踏实。
女儿一晚上没回来，她有点担心。
但让她夜不能寐更重要的原因，是傅南霆的改变。
傅南霆好像是换了个人。
以前的傅南霆，整天低着头，低眉垂眼，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是个任她们母女拿捏的包子。
可昨天，她竟敢站出来说不同意把学费让给楚楚。
还首接从孙老太的手里抢走钱！
这样的泼辣和狠厉的眼神，让赵香莲心慌。
但随即想到，人的性子是不可能变的这么快的。
傅南霆之所以昨天反应如此激烈，可能是因为高考落榜受了刺激。
想到这一层，失眠的赵香莲才勉勉强强迷瞪了一会。
刚要睡不睡的，孙阿萍的嚎叫声吓掉了她半条命。
那声音，让她以为孙阿萍要寿终正寝了呢。
心里暗叫不好。
楚楚的学费还在傅南霆手里呢，老太婆不能死！
她连忙跑到孙阿萍的堂屋查看。
见孙阿萍坐在床上好端端的，当下松了口气。
赵香莲是个寡妇，男人叫秦正业，是孙阿萍的二儿子，死好多年了。
这么多年，母女三人全凭着老大家过日子呢。
孙阿萍在，这个家就不能散。
她和她的一对儿女就有人养，孙阿萍要死了，那就不一定了。
刚松口气，孙阿萍接下来的话，让赵香莲的心又抽紧了。
“老二媳妇啊，我的鸡蛋被人偷了！小米也没了！”
赵香莲看了看空荡荡的床头，下意识的觉得是傅南霆干的。
她跑到西屋，果然，屋子里空空的，没人。
柴火房灶台上有一堆鸡蛋皮。
赵香莲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屋外，孙阿萍的嚎叫声再次传来。
“哪个天杀的把我的锅和碗扔鸡窝里了！”
“丧尽天良啊，会遭雷劈的！哎呀，我的老天爷啊！”
看着被鸡啄的干干净净的大铁锅和碗，赵香莲脸上表情差点绷不住。
这鸡蛋和小米她都没舍得吃，都是留给她的一对孩子的。
赵香莲缓了缓神，尽量压制情绪，“妈，傅南霆和大嫂一大早就不见了……”
孙阿萍咬牙切齿：“就是他们这对不要脸的母女偷的！我的鸡蛋啊，整整七个，一个都没有了！”
秦玉柱正在屋里炕上抱着枕头睡的口水首流，做梦搂媳妇呢。
隐隐约约听到鸡蛋没了，坐起来就哭。
“奶，我的蛋没了？我的蛋呢？我要吃蛋蛋！”
孙阿萍看着委委屈屈，可怜巴巴的大孙子，心疼坏了。
她恨的牙痒痒，嗓子像破锣，“反了天了啊！居然敢偷吃我孙子的蛋！这对贱人!”
“老二媳妇，去找村长！快去，看我今天怎么把这对不要脸的母女吊起来打！”
赵香莲点了点头，心里就有了筹谋。
鸡蛋丢了其实也不算是坏事。
可以借着偷鸡蛋这事借题发挥。
闹的动静越大，傅南霆上学的希望越渺茫。
思及此，赵香莲抬脚就要去找村长，正好借着晌午大家回家吃饭的空档，大肆宣扬宣扬。
这时，大门口有人在抽泣。
紧接着一股恶臭味道袭来。
一个乌漆嘛黑，头发邦邦硬贴在脸前，散发着恶臭的女人向院内走来。
同时飞进来的还有一群一群的苍蝇。
赵香莲皱了皱眉，捂着鼻子，以为是逃荒的。
“哪来的野人，快走！再不出去我可打人了啊！”，赵香莲光说没动弹，让她打她还嫌脏呢。
就听“野人”嘶哑着道：“妈，别打！是我，楚楚！”
话还没说完，哭的就不成样子了。
她昨晚被村长捞上来后，因为怕人看见，就跟着去了离那不远的家。
本是想着去家处理干净再回来的。
结果刚进王家门，就被她妈魏素兰拿着棍子撵了出来。
还骂她不要脸，大晚上跑他们家偷男人。
本来没几个人知道她掉茅坑，让魏素兰那么一吆喝，附近的人都知道了。
没办法，只能又回来。
秦家大门锁了，她怕惊动更多的人，不敢敲门，只好躲在大门口的草垛里。
这一晚上，她差点被苍蝇蚊子还有蛆虫吃了。
一想到一晚上受的罪，她胃里就翻江倒海，眼泪止不住的掉。
“妈！”上前想要一个爱的抱抱，却被赵香莲一把推开。
“楚，楚楚啊，你先别过来，这，这是怎么了？”
一脸委屈加愤恨，“妈，是傅南霆！傅南霆昨晚上把我推粪坑里了！”
赵香莲：“……”
孙阿萍：“……”
赵玉柱也不想吃蛋了，“……”
场面一度陷入死寂。
过了良久，孙阿萍回过神来，幕怒目睁圆道，“去！去给老娘找村长来！”
……
傅南霆离开出版社，就带着李巧珍去了黑市。
倒不是想去买东西，而是想看看能不能搞到点布票什么的。
在去的路上，傅南霆看李巧珍一副想问不敢问的样子。
于是主动跟李巧珍说了她马上要和言安结婚的事。
当然也故意省略掉了一些关键信息。
李巧珍听说闺女要嫁言安，煞白的脸更是青了，“闺女，言安可是犯了错误回来的，不是啥好人，你干嘛自己往火坑里跳！”
傅南霆一边走一边观察路边充满年代感的建筑，心不在焉的道：“妈，你别那样说，言安不像你们说的那么坏，关键那方面也挺能干的。”
李巧珍满脸黑线，以为自己听错了，“啥？哪方面挺能干？”
傅南霆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说错了话。
立马找补道：“我是说挺能干活的，是个过日子的好手。”
李巧珍点了点头。
这个倒是真的，言安当过兵，能吃苦，力气也大。
别人家三天犁不完的地，白家的地一上午就犁的立立正正的。
比牛还好使。
见李巧珍拿牛和言安作比较，傅南霆满脸黑线。
却不知该反对还是同意。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晚上，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在那方面，言安确实比牛还牛……
咳咳，总之，她挺满意的。
李巧珍还想说什么，却被傅南霆用从家里带的鸡蛋堵住嘴巴，“妈，这事以后我和你细说，现在跟你说不清，你快吃吧。”
见闺女不想多说，李巧珍马上识趣的闭嘴。
……
母女两人来到黑市。
里面有卖高价米面，粮油的，就是没有卖布票的。
傅南霆转了好几圈，问了好几个倒卖票据的贩子，就是没有布票。
二道贩子说最近布料紧缺，票不好搞。
傅南霆有点失望。
心道穿到这个年代，也有一言难尽的时候。
好不容易结一次婚，却连给自己做件新衣服的要求都满足不了。
正打算失望离开，这时，身后有人叫她。
是个十西五岁的小男孩，“姐姐，你要布票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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