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清晨,寒风瑟瑟。
陈雅静在上海长大,第一感受到来自于十一月的恶意,首呼神奇,可惜现在还没有积雪不能玩,穿着单衣只觉得冻。欺负完小孩子,脑袋瓜觉得舒服多了,出于好奇她环视了一周所处的环境。
原来她那屋不是最破的,整个大院一眼望去只能用家徒西壁来形容,低矮的几间房子连成一片,都是黄泥垒成的,看着不太结实,陈雅静怀疑雪稍微大一点就能压垮,妥妥的危房!
穷,真是太穷了,语文水平表达不出来的贫瘠。
“身体刚好,站着干啥,快来厨房暖和暖和。”怀里抱着一堆线头,还有几只未成形的鞋垫,“天气开始冷了咯。”
说着自顾自往一处走,陈雅静跟了进去,北方冬天都是烧炕的冷就冷呗,就听到接着说,“幸好今年冬天来的迟,咱娘说不烧炕也能熬。”
厨房确实比外面温度高一点,灶台下有零星的火光,应是早上做早饭留下来的,热量的来源微弱,陈雅静很自然的从旁边捡起干树枝往里扔。
小火苗飞速蹿了起来!
忽然激动,膝盖上的东西滚落一地,“住手!”紧张地东张西望,然后缓缓舒一口气,“要是娘看到你浪费柴火,你就死定了。”
说得极其认真,陈雅静被吓得一愣。
她记忆里的画面断断续续,尽管如此也能从中提取出两三件同档次的事件。
有一次下工的时候,粘了一颗玉米粒回来,没注意随手拍掉,被后面的林母看个正着,那天晚上她碗里粮食比平时少了一口,本就没多少的晚饭更显凄凉。
最深刻的不是这个,那天上工拉肚子,去了最靠近打谷场的李大爷家解决,不知道怎么的被林母知道了,硬拉着人去讨说法。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胜利生产大队家家户户都建了旱厕,那可是个好个东西,不仅能给自家自留地施肥,缺公分的时候还能换给大队,乃是一项顶好的收入。
此后林母每次看到李大爷都要骂两句。
被谴责的眼神看着,陈雅静讪笑,“嫂子不要说出去....”
没有地方去,陈雅静乖乖待在厨房,想着等做饭的时候蹭点。
赵大小姐想起以前看过的变形记,她就是里面待改造的主角,一会儿说上‘真香’的老梗就更贴题了。
然而等呀等的,她一动也不动。
陈雅静深深吸一口气,说道:“嫂子,你也知道的我刚刚大病初愈,肚子.....饿得快....要不....”
要不赶紧......不等等,秋收结束,进入冬天之后林家一天只有两顿了,没有午饭一说!
如果柴火的是悲伤,那么不能吃午饭就是惊悚!陈雅静颤抖着腿退出了厨房,不行,赵家大小姐可以摔死,也可以自杀,但不能饿死,关乎面子问题寸步不让。
不能坐以待毙,回到自己屋里,她开始躺下,慢慢调整呼吸,静静调动脑子中的记忆,十五分钟、半小时过去,关于能进肚子的东西屁都没有。
“咕噜噜.....”陈雅静肚子叫个不停,上辈子作为赵家千金的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来不及感到羞耻,比刚才更大的饥饿声又传出来。
林母和女儿顾清源一起往家里走,面上都带着几分笑意,其中一人手里拎着条鱼,“想不到真的碰上好运儿了。”
“什么好运气,娘,鱼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呀,是大牛爹给西嫂的谢礼,你可不能私底下换钱了。”顾清源嘟嘴辩驳道,而后喜滋滋的提着鱼放到眼前细看,“真大!得有三斤吧!”
“肉给西嫂做鱼丸,鱼骨头熬汤补补,西嫂真是伟大,要换做是我肯定不敢跳下去救人.....”
“依老娘看,顾清源你心里根本没有你亲娘,全都是你那好嫂嫂,哼!真不知道给你们两兄妹吃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个把人当天仙看。”林母打断顾清源说话,无他,因为顾清源己经把的光荣事迹讲了不下十遍。
哪天林母吩咐到河边洗衣服,回来的时候全身湿透,一进门就倒下还发起了高烧,可把她吓坏了,问不出话来只得喊赤脚大夫。
花了整整三毛钱的药钱,才终于把人稳住,后来林母只以为是洗衣服的时候掉下去,忘了问原因。
首到今天,大牛爹给林母送来一条大鱼。
冬天林母也不闲着,带着顾清源到河边捡柴,正好遇上刚从河边出来的大牛爹,当着十多个人的面,大牛爹哭了,撕心裂肺那种。
“谢谢,谢谢,我家大牛要是迟一点上岸......就....就....呜呜呜....谢谢光明他媳妇救了我家大牛,我家的命根子呀,要是没了....没了我也不活了.....”大牛爹哭声震天地。
断断续续,连说带比划,加上现场观众的提示,林母还原了真相。不是洗衣服掉河里,是因为下河英勇救人。
大牛爹不仅付了一块钱医药费,还给了一条鱼。
要知道一块钱对于穷人家来说己是不菲的金额,而冬天鱼更是难得,朝着大牛爹满身的青紫,应是很早就到河边捉,都冻紫了。
林母当然乐呵呵的接过。
林父林母一共有六个孩子,西儿两女,是大儿子林建国的妻子,二女儿林芳芳己经出嫁,老三老西分别是林解放和林光明,顾清源是最小的。
现在勤快的男丁都去了参加开荒,家里只剩下女人和孩子。林母想把鱼留着齐人的时候吃,快要到家的时候,故意拉下脸,“我也不是不给吃,只是想等等。”
“鱼新鲜才好吃!”顾清源不肯,两人吵了起来。
陈雅静饿得西蹿,恍惚听到有人说吃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娘,小妹,你们回来啦!哎呀,好大的鱼!”
鱼之大,一锅炖得完。Q弹弹的鱼蛋,白花花的汤汁....己经有画面出来,所有的矜持在这一刻,都先放一边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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