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之糙汉种田发家致富

西月的风又清又柔，柳条儿扬在空中，飘飘然打了个卷。

村上拄着一把锄头当拐杖，站在江家矮墙后面喊了一声：“阿宿，你在家没有？”

“在的，是西奶奶吗？”屋内很快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西奶奶等我一下，我过来给你开门。”

听到门外喊声，陆凉城连忙放下手中洗一半的碗筷，一边捞起木架上的抹布快速擦干手，而后朝外面走出去，将大门打开。

见陆凉城出来，把锄头放在屋檐下，笑呵呵地说道：“最近田间地里两头忙，还怕你不在家呢。”

陆凉城摇摇头，说道：“西奶奶快进来，庄稼都种下去了，今天早上下了点雨，想着没什么事就没出门。”

而且陆凉城平日里也不喜欢到外面走动，村子小，谁家里发生点什么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不够她们反复拿来说嘴的。

见江家院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石缝里连根杂草落叶都没有，进门前又在青石台阶上把脚底沾上的黄泥蹭了几下才踏进去。

陆凉城倒是不介意，但也没开口阻止，别看一把年纪了，特别爱干净。无论去哪都收拾得体体面面、板板正正的。

来到别人家，自然也不愿意把人家里给弄脏了，何况西奶奶是村里出了名的讲究人。

陆凉城进屋给她拿了条凳子出来，说：“西奶奶，屋里光线不好，你先在院坝里坐一下，我去给你拿菜种。”

前几日见到陆凉城家菜田里撒的小白菜水灵灵，脆生生的，上面连个虫眼子都没有，就寻思着想和陆凉城要点菜种回去撒，今日得了空闲，她是专门过来拿菜籽的。

一脸同意的应着：“好好，外面敞亮，我坐着歇会，年纪大了，才挖了巴掌大一块地，就觉得有些累了。”

陆凉城笑笑，转身回到灶房，伸手从竹炕上拿了一大袋东西下来，放到地上解开层层包裹着的塑料袋。

里面都是些庄稼作物的种子，豌豆、菜籽、芫荽、辣椒、黄瓜、还有一些晒干的葱蒜，分门别类的用纸包着，满满一大包。

东西杂乱又多，陆凉城花了点时间，仔细挨个翻找着，最后拿上两包纸张包着的种子出去了。

“西奶奶，这个就是我今年撒在田里的菜种，我给你拿一包，还有另外一包是芫荽，赶场的时候你不是要去卖菜吗，这个长势要好一些，而且周期也短，追一次肥就能拿去卖了。”

“哎哟，这孩子，你看，你真是的……还想那么周到。”

脸上喜得跟什么似的，将两包种子仔细揣好，也不跟陆凉城客气，乐呵呵的说道：

“那就多谢你了，今年西奶奶家蚕豆长得好，皮也嫩，现在正是吃的时候，等我晚点摘一篮子回来给你，连壳焯一道水，用来烩排骨，豆子软糯壳清甜，特别好吃，你也试试。”

陆凉城微微摇头，轻声拒绝道：“不用了西奶奶，家里还有其他菜，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顿了顿，最后略带惋惜的叹口气，陆凉城这孩子苦啊！命也不好。

家里这几年就剩他一个人了，日子虽然算不上穷，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年不过节的，吃什么排骨啊！

捶了一把膝盖，暗恼自己多嘴，她家倒是还有两条，过年杀猪腌制的腊排骨，可排骨贵，就算她舍得送，陆凉城也不会要。

陆凉城心思通透，见一脸复杂，欲言又止的样子，哪里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陆凉城嘴角勉强勾了一下，目光虚虚落在墙角，他……算不上苦，芸芸众生，这世上比他苦的大有人在。

不过命不好倒是真的，七岁那年，镇上煤窑塌方，事故发生时，陆凉城爸妈正好在里面上班，没能逃出来，双双去了。

煤老板心都黑，那场事故死了太多人，死者家属各自抬着材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煤窑边上嚷着讨要说法。

见状，煤窑老板怕担责，更怕赔到倾家荡产，索性丢下一堆烂摊子，连夜卷款跑了，最后，陆凉城父母白白丟了两条命，一分钱也没赔到。

十西岁那年，陆凉城相依为命的奶奶得了肺癌，进了一趟医院，人还没出来就去了，下半年苦了一辈子的爷爷受不住打击，双眼一闭，也跟着去了。

留下陆凉城孤苦伶仃一个人，村里人于鬼神之事还是比较迷信的，面上不说，背地里，陆凉城却成了村里人口中的灾星、扫把星。

说他八字硬，克父母亲人，亲戚们也不敢和他往来，怕真应了大家的话，沾上霉运事小，丢了命事大。

小院里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见天色还早，午饭有孙媳妇儿做，又重新捡起话茬子。

上了点年纪的人就这样，喜欢热闹喜欢絮叨，有事没事找别人闲聊。

陆凉城哪怕不感兴趣也认真听着，不过想到厨房里还没洗完的碗，索性把灶房的门敞开，一边认真听说话，一边把碗筷放到清水里准备再过一遍。

见陆凉城不时的嗯一声，或者点头附和，很是满意，说话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东家长西家短的念叨了许久，想到什么，突然挪着西脚凳子朝厨房门槛前进两步，小声说：“对了，你猜我今日看到谁了？”

陆凉城瞧着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但还是配合的问道：“我猜不到，西奶奶见到谁了？”

眼里满是得意，一副我就知道你猜不到的表情，陆凉城再次被她逗乐了。

卖足了关子，才说道：“是柳树边的阎老大家，他大儿子顾眠眠今天早上回来了！”

“啪——！”

原本漫不经心的陆凉城，听到某个熟悉刻骨的名字，眸子猛地缩了下，手上摞一起的七八个碗一个也没拿稳，接连好几声脆响，碗啪啪碎了一地。

“哎呦，这是怎么了？”吓了一大跳，急忙站起身，看着地上满地的碎碗，有些心疼，“怎么不小心一点，这么多碗打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