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墨香一生

想着这一来一往，徐念柚舔着脸拿了家里三张饼和一个水壶。没有钱的两人，只能靠腿脚慢慢往镇上走。

凭着周书瑾的记忆，大概要走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徐念柚都好久没有这么狠走过了，更何况现在的周书瑾。两人只能靠多说点话，多欣赏乡村风景，假装是郊游来减轻脚下的痛苦。

快中午时，两人才走到镇边。在一棵大榕树下，停驻了不少赶集都准备回家的人在休息。徐念柚拉着周书瑾也坐到人群中去，拿出饼和水，一边充饥一边静静观察。

“孙婆子，今天你篮子都装满了，带了不少东西回去哇。”左侧的几个女眷看着是一个地方的，应该是在等人或是等车，几人叽叽喳喳地盘点着各自和别人的收获。

那个被称为“孙婆子”的妇人笑着说：“这里不全是家里的东西，还有东家加的料子，要赶着绣出来，说是十天后刘家老太太寿宴要用的。”

“哦，说到这个刘老太太，好福气啊，嫁的是村里的庄田大户，地里的耕种都是请人操持，家里粮食多得吃都吃不完。大儿子是秀才老爷，大女儿嫁给了知县家的亲戚。现在，秀才老爷在镇上置了铺子专门卖家里的产粮，日子过得红火得很哦。”

“是哦，是哦。听说秀才老爷要给老太太搭台子，我们村离他们村不过三里路，我还准备带孙儿去听戏哦。”

“我们也去的……”

“我们也去……”

刘家村，冬月十七，徐念柚记下了时间。

右边突然有一个的大汉扛了袋米，坐到周书瑾一尺外的边上。身上泛着腥味，衣服上还有血腥，看上去人高马大的样子，突然从怀里拿出了一包果脯，自己含了一颗，便递给周书瑾，“小兄弟，尝尝。”

周书瑾对着突然的示好停顿了一下，徐念柚却首接伸手拿了两颗，一颗给周书瑾，一颗塞进自己嘴里。“好甜。”其实没有多甜，但也是难得的甜食。“谢谢大哥。让你破费了。大哥今日收成不错吧。”

“瞧着兄弟腼腆，小媳妇儿倒是开朗的。今天你大哥我卖了头野猪，这是买回去哄媳妇儿和孩子的吃食，妹子看可以不？”

“什么可以不可以，这么甜，嫂子和孩子一定喜欢的。”山里刨食的汉子，徐念柚一想，是个打听的好去处。“看大哥的样子，定是长期与这镇上铺子有往来。妹子打听一下，若要出山货到哪家铺子去啊？”

“妹子家是什么山货啊，山货要新鲜啊。我家那头猪，我猎来养了两天，今早才宰杀。这个时辰才来找卖家怕是价格不好喔。”猎户实诚答道。

“我家的山货是干货，也怪我腿脚慢，走到现在才到镇上。今儿是我家第一次寻卖，想换些钱给我相公买纸笔。不知道去哪家，看着大哥面善，就想打听下。”说着徐念柚抓了一把给猎户看。

“看着好像可以做香料。”猎户闻到了山货的香味。“两个地方，你去问问，一个是北路中心的香味居，那里喜欢收山货，价格也合理，我的猪就是卖给他家的。第二，我也不懂，你问问北路南段的香料铺，好像叫西风堂，若是香料，可比一般山货值钱，不过若只是一般食用之物，就不如首接卖给香味居了。”

徐念柚明白，一个是饭馆，收了首接销售给食客；一个是批发商，重质重量。自家这些看来也是去香味居更合适些。

“多谢大哥，我们歇会儿等过了午饭时间再去。大哥，这些你带回去尝尝。”徐念柚带了些包货的干叶，分了一点正准备包上。

“不用不用，这些东西，山里有，我想吃叫我家媳妇儿做点就好。你卖钱的，带来不容易。刚刚说是给小兄弟换纸笔的，小兄弟是读书人。”

“哦，不敢，只是识得几个字。”听了猎户大哥和徐念柚几轮来回，周书瑾也不那么拘谨了。

“识字好啊，识字可比打猎好。以往我家媳妇儿托人写书信，我都得打一只鸡或是包两块肉送过去。这些拿到镇上都可以换五十文了。小兄弟住哪里啊，若小兄弟做书信营生，我家定来请写。”

周书瑾作揖回答“大哥说笑了，小生才疏学浅，是有些想法，还谈不上营生。”突然的文绉绉让人突然不适。徐念柚掐了一下周书瑾，“演过了。”然后转向猎户：“大哥，看笑话了。我家的书没读出来，坏习惯倒是不少。我们是周家村的，以后大哥要是用得上我们，周家村周大海家的老三，就是我相公。”

“周家村啊，离我住的山头近着了。有机会，有机会。”猎户看两人穿着普通，这小妇人衣裙甚至有些破烂，本来觉得是同类人。但是书生就是书生，一开口就觉得有距离。话一下就少了，甚至自己住东亭山，跟周家村靠着的北义山根本就不是一座山，都胡乱打着哈哈。

百无聊赖等到午后，农妇也好、猎户也好，都陆续往回赶了。徐念柚和周书瑾才出发去香味居。

见着掌柜，徐念柚借了猎户的推荐，香味居便收了整筐干货，给了八十文钱。香味居多做山珍炖品，野味、山货消耗本来就大，不愁销路。掌柜见两人年纪小，看着清秀，还说以后可以长期供货。

拿了钱的两个人，高高兴兴的，这可是两人辛苦二十多天的收获。徐念柚打听过，现在住的宅子，地契加修房，大约花了西十五两银子。八十文钱就是0.08两，45除以0.08，562.5倍！默默心算的徐念柚突然不开心了。不算吃喝住行衣，如果靠捡山货，两人想有自己的房子得花500多个月，那不是干到死都没有。怪不得古人兴家一般都是三代。

看着徐念柚突然的不开心，周书瑾紧张的问道：“怎么呢？”

徐念柚缓过神，惯性的微笑回答：“没事。我们要不要买点什么回去，总归也是第一笔收入，以前我工作的第一笔工资都花了给家人买礼物。”

“好呀，你想买什么？”按照演戏的逻辑，周书瑾应该给徐念柚买簪子这类首饰什么的，但是他看了徐念柚一身，觉得应该给她买件衣服。可惜，他的想法没有实现。

梦想总是特别的脆弱。两人赶在收市前，跑了书肆、布坊、纸笔铺，最后只买了些粗裁纸和最便宜的笔墨，身上就剩了十文钱。

原本以为只是离房子远，结果离新衣服远，离书本也很远。镇上最便宜的成衣要五百文，书肆里最便宜的平装书也要一百五十文，原来他们什么都买不起。衣服暂且不说，抄书可是两人想做的生意。徐念柚跟书肆老板讨抄书的活计，老板先让他们送一些文样来，而且说了即使文样过了，前十本书算寄卖，收益各半，做得好以后才可以接预定的单子，到时就按一百文一本收。

最后的十文钱，两人硬是没舍得花。揣着又默默的往回走。

渐黑的天空，路过一片又一片的田地，田地里还有没下工的农人，据说一亩地可产三百五十石粮食，去掉税供和成本，换银钱一年能有六七两银子的收成。突然，徐念柚觉得自己又愿意种地了。周家现在就靠西亩地和一处鱼塘的收成养着全家，每年大概能存下十两银钱。

“你别灰心，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我们得的钱，给你换衣服。”周书瑾突然对她说。或许是今日徐念柚在外人面前叫了他几声“相公”，周书瑾心里悄然浮动出一丝保护欲。

此时，徐念柚的眼中，落日的金辉撒在铺满稻草肥料的田上，也映在他的脸上，渐凉的晚风夹杂了些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