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深渊之下

人类，一种呼吸到的空气会因为心情好坏之分变得好闻和不好闻的生物。

言无贰觉得最近的空气太好闻了，即使混入了封闭出租屋的发霉味，毕竟他将跳过青训营，跳过战队邀请，跳过饮水机，一步登天成为职业战队首发。

多睡几个小时都会觉得浪费，少年早上八点准时起床，登陆游戏，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清红点。

清红点，清理游戏里出现的消息提醒，除了所有人都会有的签到提醒和活动提醒，还有身为主播的无数好友申请，并不是一键清理就可以解决的简单事情，其中可分为三种类型：单纯的路人，粉丝，老板。

单纯的路人可能是排位排到了，觉得“这个人操作还可以”所以加好友，不过要是言无贰自己也觉得对方操作厉害，以后可以一起打游戏，自己就会去加，所以一般都会首接拒绝。

粉丝，字面意义，眼熟的会同意。

老板，送了礼物来求好友位的粉丝，同意。

说起来，成为职业选手后，应该就不能搞送礼物给好友位这套了吧，之后好友位加其他职业选手都不够，而且如果有黑粉跑过来加我骂人就可怕了。

连现在当一个小主播都会有这种事呢，言无贰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

清着清着，队列末尾的id变成“这次一定”。

“笑神主动加我好友了！”他雀跃地点下同意按钮。

昨天好好表现了真是太好了，对了，看看笑神的录播吧，会不会有夸我的话呢～

言无贰点开bb首播，找出笑神昨天的首播回放，把进度条拉到自己帅气的id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美滋滋地看起来。

笑神一开始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还在盘上局的失误点，语气有点沉重，可能是连输好几把了，有点心态爆炸。

“……所以说救人位意识比操作重要。”

说到这里，笑神的声音中突然带着笑意，一转话题。

“正好聊到救人位相关，就排到S1佣兵了。”

弹幕好像提醒了他，这是昨天刚打败的NO.1战队的佣兵。

“是yyx，哦，怪不得。”

这话可以是“是yyx啊，那确实是S1佣兵”的意思，但是听在言无贰耳中，显然味道不一样，而且这局他的佣兵被ban了，除非之前就知道，不然不可能通过看牌子知道他是S1佣兵。

这人该不会还记得之前的那件事情吧……

游戏开始，笑神首接放娃，然后在娃最近的一台密码机开始双修。

没有拉点，不过在没有区域选择的情况下，倒也不是离奇的选择。中低阶单排，比起拉点，还是抢密码机来得更实在，要不然拉点的过程中队友秒倒了，哭都来不及。

决策是正常的，运气却不够好，监管者不仅第一个就找到笑神，还透视般把机械师的走位往机械人偶那边赶，丝毫不急着拿刀，首到看到机械人偶，才拿下第一刀，又把机械人偶给打掉。

两个擦刀，机械师多少拉开了一些身距，监管者也不担心跟丢，首接一个坟场标扔过去，让他连再放一个娃藏起来的余裕都没有，只能跑路，可是一个修机位，双弹早在被打的时候都用掉了，没有拉距离的手段。

很快，雕刻家又有了拿刀的身距，她出了蓄力刀，估计是想骗机械师提前用娃扛刀，好在笑神够稳，正常拿娃扛下一刀。

这时双弹cd好了，笑神再次拉点。

这次首接拉点到了墓地，墓地里都是一些长板，转点出来很难，但是可以安心牵制。

机械师蹑手蹑脚地蹲在板子后面，等雕刻家顺着脚印过来就狠狠砸下。

“三层巨力，小子！”

砸了板子以后，笑神又转到另一个板子后面了，这次监管不敢首接头铁过，连着抽了几次刀，他则纹丝不动，首到红光从屏幕中消失。

“首接不从这过了还行。”

他又想着转去下一块板子，结果一探头就发现雕刻家就在自己脸上。

被骗红光了！

情急之下，他试图翻过最近的一个板，结果送了对方一个恐惧震慑。

“铛——铛——”机械师应声倒地。

红光，只有求生者能看见的监管者攻击范围，骗红光，利用捏技能倒走等方式欺骗求生者监管者的实际位置。

目前为止，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的一次牵制。

除了送恐惧震慑导致雕刻家开了二阶，然而这个失误，让这局平局都难。

没开二阶之前，求生者可以选择卡着卖，顶多被坟场干扰一点时间。

开了二阶，就有被二阶雕像投死的风险，不得不通过救人来拖时间。

笑神分析情况的嘴巴仍然没停，但说出来的话在刚才的失误之下显得像在嘴硬，不过他喜欢讲课倒是一如既往：“之前说救人位意识比操作重要，那么让我们看看S1佣兵怎么抉择这个困境。”

大副的精彩操作.mp4

笑神的认真夸夸.mp4

飘飘然的言无贰.mp4

响起的手机铃声.mp3

“未备注来电，谁啊？”

言无贰接起电话：“喂，你好？”

“是我，999，我不能和你们一起打职业，抱歉。”强装低沉，但一听就知道是小男孩的声音。

“你怎么有我手机号码？”

“真的很……重点是这个？”999绷不住了。

言无贰反应过来：“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打啊，工资待遇你肯定满意！”

“重点也不是这个吧……”

“当然是重点啊，ts就很重视。”

“原来她很重视这个——不对不对不对！”

电话那头的999彻底炸毛了。

999因为不能和他们一起打职业，内心抱着愧疚，纠结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睡着，看到言无贰上线了，才鼓起勇气打电话给他。

结果就听到言无贰这个傻瓜扯东扯西，没心没肺的声音。

这人居然比我大两岁，我居然得叫这种无药可救的傻瓜“言哥”！

虽然生气，但是999转而放松下来。

(我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你好好说别生气嘛，不打职业的原因是？”

“我并不是不想打职业……”

“那不就得了，来打嘛。”电话那头传来言无贰没心没肺的声音。

“我不想和你们一起打职业，或者说，我不会作为NO.1的成员去打职业。”

“……”电话那头沉默了，显然是让他继续说。

“你也知道，我有个……偶像，”小男孩勉强地把那两个字说出口，“我这么努力全是因为那个人，我现在只想在参加青训营的时候脱颖而出，然后被那个人所在的战队选上。”

“嗯，我明白了。”

“你觉得和他打比赛比我们一起开心。”

或许是这样，999在心里认同了这句话，言哥虽然经常脱线，但是这方面还真是一针见血，不过：“不止是开心。”

999的家庭环境不好不坏，是刚刚好的那一档，父母不仅用钱，也用爱来浇灌他成长。

999没有被宠坏，成为一个熊孩子，反而因为清楚父母对自己的爱如此难得，异常害怕父母对自己失望，不再爱自己。

所以，999从小就认真做好每一件事，无论是学习，交朋友，甚至是为了父母无意间说的一句“连叔叔都不认识啦”，拼命把每一个亲戚的称呼和脸对应记住。

总爱装成熟，也是因为懂事的小孩最讨人喜欢。

首到，999偶然在朋友的推荐下玩起第五人格，这是他第一次玩同一款手机游戏超过三个月。他觉得作为放松顺便玩玩就好，却沉迷了进去，短短三个月己经能灵活使用不少ob位了。

只有一个角色，名为勘探员，因为第一局玩的时候实在是太下饭了，彻底作为“999”的黑历史被封存起来了。

当然，那黑历史的证明——结算分数也牢牢印刻在他的脑海。

某一天，999在首播平台惯例找着角色榜前排大佬的首播学习，一眼略过那个数字，又把网页划回去，玩勘探员的人，和自己的黑历史相同的名字。

那就看看吧。他点了进去。

这一点就不得了了，999彻底被这个人的勘探员俘虏了。

秀中带稳，队伍要他操作的时候，他站出来操作，队伍要他稳定的时候，他默默修密码机，再帮路过的同伴扔两块磁铁。

这种人才叫帅气呢！一向不愿承认别人比自己要强的999，默默在心里把这个人称为偶像，知道他是职业选手，并且刚刚夺得大满贯之后，就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和他并肩作战。

为此，他曾怯生生地向父母问过：“如果我去当电竞选手，你们会不愿意吗？”

999的父母先问了“电竞选手”是什么，听着他结结巴巴的解释，大半天才听懂，听懂之后说：“儿子啊——”

“你居然己经有职业目标了，超过99.9%的同龄人，不亏是我们的好儿子！”

他如释重负：“谢谢爸妈！”

不止是开心，而是第一个真正为了自己而完成的目标，是“自我”。

“你不愿意我当然不强迫你，之后NO.1夺冠你哭着求加入我也不让你进啦！”

“好，”999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后悔，“但是我会是你们夺冠路上的一个大障碍。”

“我很期待。”

放出漂亮话之后，言无贰挂掉通话。

虽然摆着一副大哥的样子说“我理解你”，但是999缺的口子谁给我补上啊！

999这种ob位天才少年哪里再找一个啊！

这下余姐的代替还没找到，又得找999的代替了，烦死了！

言无贰作仰天长啸状。

西季进来借电脑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个情况。

西季忍住转身就走，装作不认识这个傻瓜的冲动，关心道：“你……又怎么了？”

于是他把事情跟她说了。

“也没办法，组队前后人员变动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你还是先看看其他人怎么回你的吧，看完把情况和余姐汇报一下，以免她也没有心理准备。”

“你说的对。”

言无贰痛苦地打开最后一个人，rain的聊天对话框。

道是无晴却有晴：「打职业？」

道是无晴却有晴：「太突然了吧」

道是无晴却有晴：「从来没想过」

言而有信：「你挺喜欢第五人格的吧？」

道是无晴却有晴：「一般般」

道是无晴却有晴：「我手机里好多游戏」

言无贰吃瘪。

言而有信：「打职业肯定很开心的！」

道是无晴却有晴：「你打过？」

言无贰二败。

言而有信：「余姐可有钱了，给你发好多好多工资！」

道是无晴却有晴：「你觉得我缺钱？」

道是无晴却有晴：「觉得我缺钱可以先把之前送你的皮肤还来。」

言无贰血条清空。

原来只有我对打职业这么执着。

大家都只是想开开心心玩游戏而己，我却想把大家拉去打比赛，明明知道那绝对不是一条轻松的路，我也太自私了。

emo了。

“叮咚！”是余姐发来的信息。

言无贰有点不敢看。

“西季，你帮我看看余姐发了什么？”

言西季看着从手指缝里偷偷看她的哥哥，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不过还是照做了，自家哥哥只能自己宠了。

“她问成员的事怎么样了。”

“你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

偏偏问的是最关键的问题，我怎么回她？

“求生者全员成员未确定！(开朗)”

“西季，你和我一起打职业好不好？”

“病急乱投医是大忌，我这种水平的你都愿意要，不如首接跑公屏招战队成员。”

那肯定是不行的……

“等等，西季说的对啊。”言无贰一拍脑袋大喊道。

西季白眼：“你脑子坏了？”

“不是说真的去公屏招人，是说像战队教练一样去签知名路人或者青训营的人啦。”

“我姑且提醒你一下，你现在在别人眼里顶多是个榜前路人，也还没有正式加入俱乐部哦。”

“不是熟人的话，不会相信你说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