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之贤妻难为

的时候，石榴花开的正好，明晃晃一片映的青色窗纱都有些发红。

坐在窗边，看着那熙熙攘攘的花朵，有些恍惚的想到，这窗纱还是前头母亲送过来的呢。说是唤做软烟罗，一共有西样颜色。一样雨过天青色，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色，一样银。因嫌那秋香色老气，给了老太太；银太跳，给了府中年岁还小的姑娘们；松绿色略显清冷，送到孤傲的表那厢，只专门留了大方有余却又不显得单调的天青色糊在她这里。留影阁中数百扇窗户全部用的是这，又亮堂又好看，晴日里往外一望，影影绰绰仿若一阵青烟，配着满院子红艳艳的海棠石榴芭蕉，美到可以入画。

母亲总是细心而小心的人，家里头送来，这府里头每人都不落下，总希冀着这些人看在的份上对她好点。可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切只能证明她们母女有多天真。

看着灼灼的石榴花，忍不住动有些酸的脖颈，忆起这树也是出嫁时父亲送来的，说是年的树龄，讨个多籽多福的彩头。位置是最好的先生算的，据推是再好没有的福地，随着树还陪嫁了个园丁，专门浇水捉虫，所以即便是半路移植过来的，长势也极好，每年夏天都开满半院子的花，灿烂的像朵火烧云。

想到父亲母亲，忍不住动唇角，有些僵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只是她太久没笑过了，那笑容仿若是木头桩子上的，不见半分美丽，而且还有些渗人。

“小，，咱们还是回去吧。”站在她身后的抱琴低低的叫了一声，声音中带着点哭腔。她是随着自己嫁的陪嫁丫鬟，二十多年了，还仍然改不了惯，担心时总喊她，好像她仍然是那个温良恭顺的木府九，而不是靖王府的王妃一样。

她知道这丫鬟是好心，想用这些错觉让她好过点。真是个傻丫头，过去的日子怎么能返回来呢。

水不可以倒流，时光不能倒走，自己从木头到木头夫人，倒也成真木头了。

“不碍事。”她张了张口，发现自己还能说话，只是嗓音有些沙哑。轻声安慰了抱琴一句，想了想才说，“这事儿我得等出个结果来，不管，不管要……”

她的每个字都说的很吃力，沉默了太久，陡然需要张口时，发现似乎连话都不会说了，一字一句，都要想很久。

她父亲是商人，母亲是贱婢，纵然最后凭着手段嫁入了靖王府，可终究也入不了世人的眼。

七载，他一句都没有骂过他，可是婆婆那句，他不骂你是觉得你低贱到跟你说了一句话都是失了身份，己经将着她的心挖了出来。

脸上的水珠一颗颗滑落，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她脑中一片空白的想，这苏式的古香缎好是好，就是有点太厚了，小衣里衣外衣褙子，一层层穿上来，真像只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汗水都流了不知几盆了。

屋子里头密不透风，虽然上了十几盆雕成花草鸟兽盆景模样的冰，但是却也解不了暑

“啊，”随着那长长的，床幔被扯掉了一大半，一只小巧的玉足探了出来，凤仙花汁染得红艳艳的五个指头。

“爷啊，人家不小心把这帘子撕破了，你说该怎么办？”像是似的，那只脚随着声音在外面一晃一晃的，脚趾夹着的将另外半边帘子也扯开了。

“这破撕就撕了，我正好想换新的。”的声音冷冰冰的响起，刺啦一声，整个床幔整个扯了下来，在窗前落成了一团，

锦缎碎裂时的那种特有脆音，将木婉晴的注意力稍微的拉了过去一下，她扭转了僵脖子，看着地上那两团“破”，无意识的眨了眨她的眼睛。

这也是她的嫁妆，湘绣的帘子，一共幅，分西季时节的满满的装了三个大箱子，父亲骄傲的说可以用三五十年，可没想到连二十年都没撑到。

木家三，当年可是以善歌闻名的。

没有回音，精壮的匍匐另外一个女人白皙的身上，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只看到俊逸的有些过分的下巴。

木婉晴看着那个女人享受到扭曲的脸，这人她认得的，也说过话，可是忘了是哪家送来的。据说的最好，最是懂心，所以被他睡得多些，不过府里头这种女人太多，她早就懒得记了。

家里头的侍妾很多，请安时水的站了一排，各种声音叽叽喳喳闹得她头晕。至于开脸的小妾通房的丫头更是数不胜数，算，女人里头大约就只有抱琴没被他。

可是那代价，是抱琴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疤，把一个好端端的丫头变成了一个夜叉。

她这辈子，欠别人的不多，欠这个丫头的却太多了。

嗯嗯的声音还在继续，似乎有观众会让他更一些，那女人开始还是卖好的求饶，这会儿却是真的疼哭出来了。木婉晴早知道这个结果，他是向来只顾他自己，不管别人的死活的，只要他了，另一个人怎么样，他会在乎呢。

傻女人。她轻叹一句，是说那个人，也是在说自己。

“相公，你有事要忙，我也本不该打扰你的，只是我这里确实有件不得不办的事情，劳烦你放我出行。”她端正的坐在，着汗不停的从身上冒出去，似乎把自己的力气也带走了。

可就是这样，她的声音也仍然很稳。

因为出身不好，所以母亲对她的教养也格外的严格，十来年下来，言行举止却是比世家女也差不了多少。就算是最不堪的时候，也能维持自己的体面。

他没有理她。

她知道的，他不她的声音，说跟她的人一样，听着咯人，所以爱说爱笑的她从来不敢在他面前多说话。

可今天不一样。

“按照本朝的律法，不管犯了多大的罪过，在问斩弃市之后，亲眷都可以凭银赎回尸首安葬。今天就是第三天了，我想去收殓我父母的尸首，还望相公行个方便，让我出府。”对于那些旖旎的充耳不闻，她平静的用自己的说完自己的来意，然后挺首了腰杆，“银子我己经准备好了，不会花销府里头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