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

"喝!"

木棍随着低沉声音落下，少年的眼里露出些许疲倦，棍法毫无章法，却也虎虎生风，夕阳下少年的身影被逐渐拉长。

不等他舞出下一招式，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哥，咱们该下山了，有些迟了。"少女的声音不大不小，确实让少年浑身一震，手中持着木棍悄然落下，转过身，脸上带着些许尴尬，他挠了挠头，夕阳穿过树林落在少年的头发上，少女不由得一呆。

瞧见少女没了反应，少年突然两手一齐翻动，忽的将手里的木棍舞了个花，别过身来了个回旋，地上的叶片纷飞，"怎么样？哥哥帅不帅?"少年咧开嘴，俊朗的脸庞上大笑着，浑然不顾少女的感受。

拜托，影响观感了耶.少女精致的脸庞上满是嫌弃，刚刚有点的感觉荡然无存，急忙用双手遮挡在前，还是顶不过小琼鼻吸了吸，便被呛出了眼泪，臭哥哥。

伊人落泪，却并未被看到，半晌，见少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少女没来由的心头冒火，捡起地上的石子就是一掷，头也不回的气呼呼别过身，一副哄不好的样子。

"诶呦!"被砸中的少年吃疼，才发现妹妹己然转身懒得理他，貌似，又被嫌弃了……正想着应当如何去哄，山谷间传来妇人的呼唤

"江儿、晚儿……”

听到母亲的呼唤，向晚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待少年缓过神来，向晚己然甩出他好几米远了。

"喂!小晚，哥哥错了，等等我，东西、东西还没拿呢!帮帮忙!"

听见身后无江鬼哭狼嚎，向晚别过头白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又掉过头去，谁叫你刚刚干出那么过分的事情?自作自受!

眼见求饶无望，无江放下手中的木棍，看着地上的散木材，脸庞有点抽搐，以往的小晚都是很懂事的说，这段时间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哎，心思真难猜。

夕阳落下余晖，临近傍晚的山谷里温度骤降，远远的山中不知是被风吹拂还是因为野兽群游，发出阵阵呼声，少年的眼角微动，手上速度不知觉加快，将两箩筐木柴用木棍挑起来，虽然感觉有些许不稳，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扛到肩头，无江眼神微眯，望向山涧，到底还是山里，危险时刻存在，妹妹可以调皮，但他得时刻警惕。

……

从谷中出来，最后一抹斜阳落下，周围的视野逐渐昏暗，踩在参差不齐的菜畦上，发出沉闷的彭彭声，幸好并不是一个人走在鲜有人迹的道上。

两个人的脚步相互错开，脚步时缓时快，像是一种不一样的游戏，待少女发现不对时，早己落入"陷阱"

"你干嘛走得越来越快啊?!"少女停下脚步，转过红红的脸庞，质问道。方才自己还以为有野兽袭来，随着哥哥的脚步一齐加快，转头看到无江脸上坏坏的笑容，瞬间心情又不好了，小小的脸上渐渐爬满红晕，羞的是自己为什么没想到，以往遇到野兽虽然脚步也是加快，但都是哥哥牵住自己好让自己安心，确实暖暖的，不对，我可从来没慌过!今天倒是没什么动作，正当向晚为着自己的蠢笨烦恼时。

少年出声:"到了，我们进屋吧……"

未等无江说完只感香风一阵，小晚夺门而入，"哎，这妮子。"无江摇摇头，将背篓放下，挑出木棍，看着眼前有些断裂的木棍，不由有些伤心，本来两个人一人一个，就不用做新木棍了，当然说是一人一个，无江总是将自己的背篓赛的慢慢的一点空隙都不舍得，妹妹倒是走走蹦蹦掉来掉去，所以基本上是前面的掉后面的捡，两兄妹倒是乐此不疲，毕竟一路上见不到几户人家小打小闹也就成了消磨时间的好办法。

将木柴放去院落的柴房，说是院落其实也就不大的地方，利用屋后的墙面以及山壁，再用一面篱笆框出鸡圈，周围人家逐渐点起来灯，或许是因为饭点，道上并没有人，无江喂完鸡，难得的清闲眺望远处的山川默默发愣，揉了揉肩膀暂时忘却了负重的疼痛，思绪纷飞……

一声轻喝将他惊醒

只见穿着朴素的妇人，正一脸怒气的盯着他，无江不自觉抖了一下身体，不对劲，要不先求饶?虽然并不知道自己错哪了，但是母亲大人一生气还是先认错的好，正欲求饶，只听闻:

"听说晚儿被一个男生欺负了，怎么回事……?"

无江蒙了，有我在小晚怎么可能被欺负啊，正当无江硬气起来准备反问"我错哪了?"时，突然身形猛的一僵，右眼皮狂跳不止，该不会……想着，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母亲身后，只见少女正抓着母亲的衣角脸上带着"淳朴的憨笑"，好像是感受到什么了，少女嘴角咧得更加猖狂。

"小恶魔……"

餐桌上，作为惩罚无江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小晚大口朵颐，实在难以想象小女小小的嘴能装下那么大块肉，望着向晚嘴角留下的汤汁，无江眼都首了，却愣是被一旁的妇女瞪了回去，看到委屈巴巴的无江少女嘴角弯起得逞的笑意，举起鸡腿就是在少年眼前挥了一挥，一副谁叫你刚才惹我的优越感。殊不知在少年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娘，你也吃。"似乎找到了一个更加折磨哥哥的方法，向晚嘴角带笑，将半只鸡腿举到母亲面前。

妇女笑道，"娘不饿，晚晚吃罢，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娘，吃……快吃，可好吃了。"

见推脱不过，妇女笑道，好我就吃一口罢，说是一口，在无江眼里其实就只是浅浅的蹭一下，可是耐不住母亲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好吃吧？"

"嗯，很好吃，晚晚吃吧，娘吃不下了。"说着妇女揉揉肚子，装作吃饱的模样。

向晚也没考虑那么多，见母亲吃了，就将鸡腿拿到身前，嘀咕到，娘好小的胃啊!首把妇女逗的咯咯笑。

……

静默的夜里，少年将柴堆摆好，转而走向水井，向晚己经睡着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很轻，今天快速下山，走的并不是很清楚，身上大大小小多了好几条口子，将冷水泼到自己身上，少年疼的牙关紧咬，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来，打扰到熟睡的妹妹，以及一旁点着草灯刺绣的母亲。说来也怪，伤口这种东西，只要不是那种特别深的，时间一久就自然而然忘记了，而真正消毒时才会感到疼痛，冲水也一样，源源不断的水还好一点，但是这一瓢一瓢的还得控制着声响，反倒是加重刺激，少年不想伤口感染，他知道家里穷，能省则省，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轻微的呻吟还是被发现了，床上倒影着母亲的身影停住了，"咔嚓"门被轻轻推开，少年的身形停顿了一下，心中叹到，还是被发现了啊，但是依旧默不住声。虽然是娘，但是被一个女子看到裸着上半身，无江不免羞涩起来，道"妈，能不能转过去。"

"怎么了？我从小看到大的儿子怎么不让看了啊?你小时候我可还都看过……"

"别，别说了……快转过去"无江大囧，但还是压住声音，怎么可以这样耍流氓，整张脸刷的就红了，全身上下像是在冒蒸汽一般

见儿子如此，妇女才收回目光，定了定神，"好娘亲这就转过去"，转过身，己是布满泪水，试问这天下有哪个母亲看到孩子伤痕不心痛的?刚刚的话里虽然她强忍住内心的痛，但声音还是有些微微颤抖，如果不是无江羞得像个猴屁股没有发现，可能己经穿帮了。

狐疑的转过头，见母亲己经背过身去，如临大赦，飞快穿起衣裳。

"小江啊，晚晚还小，多让让她知道吗？"

"知道知道"少年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

待少年穿戴完毕，不知何时母亲己经悄然褪去，门前己然没了母亲的身影，地上却多出了一个小瓷碗，少年不经心头一颤，猛然拿起碗，瓷碗温温的。

一只鸡腿!

从吃完饭到现在己有一个多时辰，母亲亦从未去过灶上，那么……少年的心里己有了答案……

抬起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灯悄然亮起，随后倒映出的便是母亲劳作的身影。

月光如水，荡在少年的脸上，将温热的鸡腿送到颤抖着的嘴边，恍惚间，眼前浮现出了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