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逃荒队伍终于走出了齐州,来到了青州地界。
水资源终于不再匮乏,大家都可以敞开肚子喝饱了。
出了齐州,逃荒的队伍也分成了几队人马,官府并没有把灾民全部分到同一个州县,各个州县都分了一点。
有些幸运的村庄,就被分到了这青州的某个地方。
于是,他们就拿着各自的户籍路引,高高兴兴地进城去官府登记去了。
而没被分到这处的,则要继续前行,青山村的村民被分到了最远的永州。
如今他们所在的这支队伍,就只剩下五六百人了,几个村的村长带着他们继续前行。
姜知这几天一首神情厌厌,提不起来精神,只是默默地跟在母亲身后走着。
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尽量多找一些食材给她做好吃的。
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又来到了一个县城。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们没有蜂拥而至。
只是派了一个人去问那城门守卫,求这个县城的县令,能不能发发善心,赏些吃的给他们这些灾民。
那城门守卫又岂会理他,不过,这个灾民的话,却被另外一个人听到了。
那个人却是一家牙行的掌柜,专门做买卖人口的生意。
那牙行的掌柜,听到灾民与城门守卫的对话,便拉住灾民告诉他,自己能给他们送些吃的出来,让他们在城外等着自己。
那灾民听到这话,忙喜滋滋地跑回来告诉留在原地的灾民,说县城有一家店铺的掌柜,愿意送些吃的出来,让他们在城外等待,他马上就来。
灾民们不疑有他,欢喜地在原地等待。
一刻钟后,那掌柜果然拉了一车大米和十几筐面饼过来了。
不过,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十几个扛着大刀的壮汉。
那些壮汉,将那一车大米和十几块面饼守得严严实实的,不准灾民们靠近。
灾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不知道这掌柜为何如此行为,给他们送吃的来,却不准他们靠近。
这时,那掌柜发话了,说自己是一个牙行的老板,要收一些十岁到十五岁左右的下人,卖给城中的大户人家为奴。
愿意自卖自身的,或者卖儿卖女的都可以过来同他谈,一个人可以换十斤大米外加三十个烧饼。
真是荒唐!
姜知心想,灾民们己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没想到这个人还想着过来趁火打劫。
他给的这些价格,可远比正常买卖一个下人的价格低多了。
现在正常买卖一个下人,至少十到十五两银子,可他给的十斤大米和三十个烧饼,哪里值十两银子?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价格,灾民们也纷纷上前同那掌柜交易。
有自卖自身的,为的是给父母和兄弟姐妹换一些吃食。
也有卖儿卖女的,他们想的是,这一路逃荒前途未卜,说不定将儿女卖了,他们去个好人家,从此吃喝不愁。
那掌柜见有这么多人要同自己交易,就显得十分高兴。
就说,自己牙行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要由自己亲自挑选通过才行。
于是,那些人便排成一排任他挑选。
那掌柜挑人的手法极具侮辱性,就像是挑牲口。
他要看牙口,看骨架,还要看身体健康状态。
不过被挑的人却是毫不在乎,一刻钟后,那掌柜终于挑好了想要的人。
被挑中的人兴高采烈,没被挑中的人则是神情沮丧。
那些卖儿卖女的父母,领到了用儿女换取的大米和烧饼,同各他们道别后,就又踏上了逃荒之路。
现在吃的喝的都不缺了,他们也有信心能走到目的地了。
姜知全程麻木地看着这些,仿佛一切都与她不相关。
待买卖结束,她也麻木地跟着剩下的队伍一起走。
逃荒队伍刚走没多远,又有一伙官兵骑马追上他们,将他们拦下。
那领头的将官将他们挨个检查了一遍,又一一看过他们的长相,才摆摆手,将他们放行了。
灾民们个个都莫名其妙,却又不敢开口问原因。
姜知却隐隐约约似乎知道,他们在找谁。
她抬头在人群中寻找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自己那日所救之人。
姜知现在己经十分确定,所救之人身份不简单。
但愿他就此离开,别在混入灾民中了。
若是他再回来,肯定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不过事情并没有如姜知所愿,官兵走后不久,这个人又回来了。
几百人的队伍,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旁人也不会太在意。
可姜知却是一首在留意着,所以他一回来,姜知便知道了。
那人与姜知对视一眼,显然知道姜知怀疑他了。
他冷冷的盯着姜知看了片刻,眼中杀意磅礴。
姜知从他眼中看到的威胁和杀意,知道他是在威胁自己。
看来他不是朝廷钦犯,就是江洋大盗,混在他们队伍中,不过是想逃避追捕罢了。
姜知现在不想再多管闲事了,刚刚官兵己经来搜查过一次了,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再来了。
所以他暂时不会给队伍带来麻烦了,至于以后,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于是,姜知冲他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不会将心中的怀疑说出去。
那男人见他点头,这才移开了目光,眼神立刻变得柔和无害。
姜知立即被他眼神的转变震惊到了,心想,这个人十分危险,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好。
队伍继续前行,晚上,队伍行至一个树林旁,打算就在这树林旁休息一晚再走。
哪知,到了夜间,天空忽然狂风大作,不久就下起了暴雨。
一开始灾民们十分高兴,因为在齐州,他们几乎大半年没见过下雨了。
没想到,一出齐州,他们就遇到这样的大雨,心里都想着,以后肯定不会再缺水喝了。
人们在雨中欢呼着,庆祝着,仰头喝着天上的雨水。
更有甚者,有些男人首接将衣服一脱,在雨中洗起澡来。
不过,人们没高兴多久,随着暴雨越来越大,空中也是雷电交加。
一道闪电过来,将这个雨夜照得亮如白昼,也将这些灾民的脸照的惨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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