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难得的好，万里无云，天如被洗了般干净。
虽说树依是光秃一片，可梅依万般绽放，吸引大众目光。
离一月初一只剩半月，鞭炮声不绝于耳，小巷满是红色碎片。
大理寺。
涮涮的书翻页声。
“丁字号文件……丁字……在这儿。”
一道黑影来回穿梭，似在查找着什么资料。
“李秦，北城李村人，于崇旭4年提供口供……”羽兮喃喃着，“崇旭4年7月13日？这么巧？朝廷是当年7月14日宣布爹有谋反意图的……”
“指出为前正二品武官左翼前锋营统领指使……这，这不就是变向说明是爹有谋反倾向吗，在朝中谁不知营统领为爹的好友，听命于爹？”
羽兮紧蹙眉羽，连她儿时都知晓营统领只听命于爹，与爹为至交，朝中还有谁人不知？
如此简单的陷害，皇帝不可能看不出来。
如此可见，皇帝也许那时就对将军心生猜疑，借机想除掉将军了。
虽明白其道理，虽知帝王定有他的谋划，可羽兮还是不甘地握紧了拳。
凭什么，凭什么这场战争中必须死的只有爹？
她仍记得，爹在被捕之前，是笑着的，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精忠报国”。
可为什么像爹这样如此效忠于国的大臣都要死，她在要继续“精忠报国”啊？
她不明白，或许因为她并没有那么远大的目标，她只想做好她自己。
她想起爹娘的一张张笑脸，默默流了滴泪。
凭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
可终只是红了眼眶，她必须保持理智。
她默默揉了揉眼，将册子放回，精确到书放回柜子里的距离与尺度都准确无误。
可这件事还有个疑问，既然皇帝己经除了大将军，那为什么还要留着杀人犯李秦苟活？
她瞬间想到两种可能：
第一，李秦的身后真有重大势力保他；
第二种，就是皇帝他要引蛇出洞。
皇帝知道她定会回来，所以故意将完美无缺的瓷器打破一个口，目的就是引她这条自以为是的蛇钻入其中，接着，瓮中捉鳖。
而她就是那逃不掉的鳖。
她就是只跳梁小丑，不杀她，只是因为皇帝心中有愧于自己的父亲，羽兮长叹一口，这么多年，还是父亲保了她的命。
她的父亲羽中，曾经和皇帝像是亲兄弟，一个忠臣，一个贤帝，儿时竟也形影不离。
羽中，羽忠。
羽家永远效忠于姜家的天下。
这些故事，还是母亲在羽兮儿时字句讲给羽兮听的。
羽兮记得，自己小时候的爹，十分忙碌，有时还在夜间赶往宫中。
只有检查她的剑术与功课时，才能见到爹的身影。
羽忠将羽兮带入御书房时，她明明还看见皇上与爹相聊甚欢，还一个劲儿夸她好看。
可……是何时变的呢……
似是父亲黑罗关大战凯旋之后，又似是父亲谈判成功签约《艮周新条》之时。
总之，帝王的猜疑，好像仅需一次越过他的名声，一次高于他的指挥。
有天赋，是好。
但太好，甚至胜于帝王，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显然，羽中也明白这一点。
可他不愿那么做，他的心，是属于国的。
羽兮觉得，若是她，她定做不到。
她会隐藏自己，像星辰一样辅佐在月亮身边，却永不及月亮。
她迷茫了，她不知是散发短暂的前所未有的光芒好，还是做稳定漫长的微光好。
就似鲲鹏，她记得老和尚曾经说过：鲲于海中，只求平稳安定，而鹏，向往天空欲探求最远天际，危险西处尽有。
可她，又将何去何从？
年少的路口，走错了，便回不去了。
就似花的凋零，再长出的，定与之前的不再是一朵.
突地，门外的脚步声，使她回了神。
＊
深渊的尽头，是无尽的黑，地上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十分平静。
突地，门开了。
地上的少年眯着眼，手脚都被扣上了锁链，修长的手指隐约遮住光线，似想看清竟是何人而来。
“江师兄啊江师兄，没想到啊，你竟也有今日。”
门口传来一声轻笑，一男子身穿白色锦衣，白发飞扬，半张脸带面具，笑得邪魅。
江岁欢眯了眯眼：“银面千机寒?你很有本事啊，竟然当了那只螳螂与蝉身后的黄雀。＂
“是，是我。你可以这样叫我，但也可以叫我……＂
“江深。是吧。”
千机寒一怔：“你想起来了？”
“抱歉啊，刚想起过多事情，没理清楚。”
江岁欢揉了揉眉心，“千机寒的千机堂，若没有现代科技的支持，能这么壮大吗？”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江深的？”千机寒也不急，靠着门边。
“我为周旋舰2号穿梭员，小兮是3号，她总不可能穿到男的身上吧？那也太配不上她了。＂
“而4号预备穿梭员，就是你。江深，我难道还不会一个个猜下去？”
“哦?＂千机寒冷笑一声，”你就不信我杀了你？”
子弹上弹。
枪正抵江岁欢太阳穴上。
二人一个坐着，一个半蹲，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呵。”江岁欢轻笑一声，轻描淡写地抬起眸子，与千机寒对视，“师弟，你杀不了我。看来你很幸运，你是在我们之后第一个穿梭成功的。不过；”
他换了一个姿式，盘腿坐起，缓慢推开了他的枪：“回溯系统禁止在无生命危险时开枪面对任何人。别把我当傻子，虽然我没绑定或功，但基本规则我是知道的。＂
“行，我是不能用枪杀你，那我用剑。”
“不行，穿梭员禁止互殴。殴了我没有惩罚，反而你有。”
“那我让护卫杀了你。”
“同样不行，因为他打不过我。”
“咔嚓＂一声，锁链断开，面前的墨发少年慢慢爬起身，活动了活动筋骨，首视着白发男子。
“哟呵，年轻的感觉真不错。没想到师弟竟穿了个比我老的角色。”
江岁欢轻蔑扫视着千机寒：“唯一杀我的办法，就是将手枪给你的护卫。可你的枪里，真有子弹吗？我赌，在你来抓我时，你就用完了。”
“真棒，师兄。”
千机寒将枪往地上一扔：“全被猜中了呢。那好，师兄，我给你半个月时间。一月初一，我要取了你和兮师姐的命哟。”
白发男子歪了歪头，轻笑出声，银色面具遮住了半边脸的神色：”半个月后，我将加入资本党，那时，资本党杀主和党，很正常吧？”
“你别忘了，是主和党给了你这一切。”江岁欢脸色阴沉。
“没办法，你走之后，政府发生政变，资本党夺了政权，下令抓捕主和党员，逼迫改为资本党了呢。＂
千机寒笑得天真无邪，走出了门：“师见很有本事吗，自己逃出去吧，哈哈哈哈哈……＂
“砰”世界再度黑暗。
“呵。”江岁欢挑了挑眉，“是吗……”
黄雀背后，自然还有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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