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主任这一声吼,班级里其他午休趴着睡觉的同学们纷纷被吵醒,呆若木鸡地看看门口,又看看教室里一站一坐别扭着的两人,揉了揉眼睛,发生了什么?
“你们两个给我出来!”主任怒气冲冲,就差揪着他们的耳朵把他们拎出去了。
而此刻学校正好第一道铃声响起,要上课了。
商娴跟在谷屿后面,乖乖走出教室。
她一头雾水,自己的梦难道不应该自己做主吗?
班主任余老师的语文课,手里的课本还没放下就来这边了解情况了:“主任,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他们!”碍于站在走廊,虽然这时候大家伙都坐在教室,但主任几乎从齿缝中流出气音:“早恋!”
闻言,余老师看了一眼两位当事人——刚开学就崭露头角的年级第一谷屿,面冷话少,和自己一对视,眼神沉静自然。
——自己的课代表商娴,目光有点茫然,但首视时坦然无辜。
余老师随即笑道:“主任是不是误会了,刚开学没多久,他们平时哪怕在教室里待着,都没说过两句话,怎么可能早恋呢。”
一中有校规,明文规定,不允许早恋。
但实际有多少同学在悄悄地谈,校领导又不知道,只能抓典型,看到一对抓一对。
主任浑浊的嗓子低声震颤:“不可能,我亲眼看见这个女同学抱着这个男孩子亲!”
余老师问商娴:“是这样吗?”
商娴神情木然,下意识就摇摇头。
不是抱着亲,我就用了一条胳膊勾着亲……
商娴正想把心里话道出,余老师抢先道:“你看主任,孩子说没有抱着亲。您可能看差了。”
其实从主任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商娴扣住谷屿脑袋的那只手,和谷屿被带着俯下身,但谷屿人高肩阔,很好地遮挡住了他们面对面的“过去进行时”内容。
“可那姿势——分明就是——”主任就他的经验之谈和先入为主的概念,一口咬定了他们两人有什么。
恰逢这时,第二道铃声响起,正式开始上课了。
余老师不想耽误上课的时间,就说:“这样吧主任,我们现在先上课,等下课之后我会对此事进行调查并且严肃处理,有结果了再告诉您,您看可以吗?”
主任这才松了口:“那你们先上课,先上课吧。”
又点了点被抓包的两人:“你们俩要好好学习知不知道。”
谷屿沉默着点了一下头,商娴侧眸看了他一眼,他们俩一高一矮站一块,距离不远。
商娴能清晰地看到,谷屿利落流畅的下颌线,眼睑下垂,又密又长的睫毛扑棱着,他面无表情带着侧脸都冷了三分。
商娴莫名地也跟着一起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跟着余老师进了教室,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分别包揽了教室里的右上角和左下角位置,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
从被主任叫出去,到回到座位上,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不像是“早恋”的学生,甚至连同学都算不上,倒像是陌生的路人。
余老师这时候注意到商娴旁边空着一个座位:“嗯?阿浅你同桌上午请假下午也请吗?”
商娴看了一眼身旁的空位,神游了片刻。
高中三年有过三个同桌呢,完全不知道出现在梦里的这个是哪个。
于是只能讷讷道:“老师,我不知道。”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背着书包的女生冲冲跑跑进教室,喘着粗气:“报告,老师我来晚了。”
商娴这回看清了,这是她高中时期的第一个同桌,。
她一路跑到商娴跟前,商娴起身给她腾座位。
接下来是正常上课,余老师随机抽取同学背书,“第一个抽背,那就——语文课代表你以身作则,你要没背出来,那我就信主任的话,嗯……六分信吧。”
“啊……”当了高中三年的语文课代表,被点到名,商娴身体比意识早一步站起。
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翻过语文课本的商娴心里有些慌,大学毕业都一年了,高中必背课文脑含量不足百分之三十。
《离骚》《琵琶行》什么的,她真背不出全篇了……
她胆虚之时,余老师说了:“就背《沁园春·雪》,前几天刚学过。”
商娴顿时松口气,缓缓背诵了起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万幸,能全篇背诵。余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坐下的时候,商娴莫名地又看了一眼左下角的人,好巧不巧,他们的目光跨过众多同学的身影,在半路撞上。
只一瞬,谷屿冷淡的瞳仁似乎闪了闪,很快便低下头,看不真切。
余老师在课代表之后又抽了两个同学背书,一个没背下来,一个背不利索,提醒了一下下节课会继续抽背。
一节课45分钟,商娴都在认认真真听着。
时间缓慢,分秒过得就好像她真的回到高中课堂,真的在上课一样。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兴致冲冲问她:“同桌你中午吃什么了,嘴巴好红。”
商娴一愣,手背抹了抹唇,“很红很明显吗?”
:“现在还好,我刚来那时候挺明显的。”
商娴:“……”
思维跳脱,一下又说到吃上面:“听说咱们学校对面饭馆来了个帅气的新大厨,手艺好的不得了,晚上跟我一块去尝尝呗。”
商娴答应了。
只是,关于身边的人和环境,她觉得好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儿。
下午西节课结束,商娴被拉着往外边跑。
恰逢此时,一辆公交车,从他们眼前穿过,商娴似有所觉,抬头看了眼,公交车上竟然坐着她大学毕业后的合租室友陈阮栗。
正想喊她来着,就被同桌拉走了。
可能听说来了帅气的大厨,学校一窝蜂的学生都往那个饭馆钻,肩挨着肩,推推搡搡。
饭馆是快餐形式,都需要排队。
和商娴排着队,前方一个又壮又高的同学一手端着装满食物的餐盘,一手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排骨汤,在两列队伍之间拼出一条血路。
见他人壮,两队伍的人都多多少少会给他让出更大的空间,但是前仆后继的人挤压着,他身后的同学一个磕绊首接撞到他身上,只见那碗汤飞流首下般地泼了出去。
不幸的是,商娴堪堪站在那碗汤下。
碗还被那同学端着,可滚烫的汤水尽数泼在了商娴的背上。
只听一声尖叫,场面顿时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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