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想走南闯北

“咳咳，咳咳——”李湛被冷风吹得握拳掩住嘴角，低低发出声来，借着烛火，她看清了放在书案上的琉璃灯盏，只一眼，又缓合上了眼。

第二日，屋外的日光透过雕花镂窗照射在床上李湛的脸上。

她微微转醒，疼痛难忍地撩开双眸，无意识先朝上看去，再环视西周，见还是熟悉的地方，又闭眼舒了一口气。

“你终于醒了，哎，你再不醒，我都以为要为你收尸入殓了。”旁边站着的宋知星披着狐裘，注意到李湛的动作，不露欣喜地道。

“我睡了很久吗？我记得我在一片漆黑的深潭里，有东西束住了我的脚，动弹不得，之后，之后，是有人救我了吗？”李湛边说边捶自己的头，她最惧怕这种头疼的感觉。

“对，是我救了你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反正不是件值得记一辈子的事。”宋知星低头，毫不在意又转而低声说，“不过，王府的人怎么也不装装样子，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们从未过来看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广平王府的人呢？我大哥和二姐方才来过。”

在李湛还未苏醒的时候，沈雨涵和宋佑思前来看望，见阿弟细心照顾也就安然回府了。

“是啊，我真不像王府的人。”李湛忆起往事，强颜欢笑道。宋知星看见李湛苍白的脸上面露笑容，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不是滋味，道：“不想笑就不笑，不会有人逼你。眼下多事之秋，我先回去。”

说完，他转身出了门。

见宋知星走后，李湛慢慢起身，走到书架旁较隐晦的位置，按住打开暗阁的开关。

暗阁内，有排列整齐的书架，上面摆放的不全是古籍撰著，前朝史册，还有些当今京都权贵的奇事秘辛。

随着突兀的一声，一面墙出现了不易察觉的缝隙，从暗门走出来的是闻羽然，道：“属下听闻昨夜之事，是属下的失职，请女公子责罚。”

李湛不去理会，用尽大病初愈的体力走到尘封多年的木箱旁，取出其中的仕女图。

她静静看了一会儿，便拿起放在书架上的火匣子点燃，画燃得极快，最后化为落在火盆里的灰烬。

对李湛来说，这不单是烧毁了一幅仕女图，还是燃尽了不愿回想的过往。

仕女图是用来表达对美好事物的追求，为什么它偏偏就是陈婉仪赠与她的呢。

“闻羽然，我让你办两件事可功过相抵。

一则前去宫中暖阁打听昨夜侍从擅离职守的缘由，二则你想办法与文大夫的暗卫取得联系，尽快。”李湛掩住嘴角，强压嗓子的痒意。

“属下领命。”

闻风然态度坚定，真是一种‘不破楼兰终不还’的铮铮誓言。

李湛脚步虚浮走到屏风，好巧不巧正看见打落在门上的人影。

身体体量看上去是侍女，那人此时想必端着茶水。

“兰香，你在外面吗？”李湛漫不不经道。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是一种窥探他人心思的手段。

站在门外的是绣荣，她听见李湛的声音，双脚不由得发软，磨磨蹭蹭地从外进来。

“小姐，您想必身体有恙，王妃派我送了药来。”她将东西放下，欲势要走。

门外被风打得更开，正对风口的李湛吹不了风，连连咳嗽。

待她平复，她能看见门前院子种的桂树。

花还没开，人也只是一个人。

“等等——主子还没说话，下人就事先退下。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李湛不免声音凌厉了些，绣荣连忙跪了下来，口齿不清地说：“奴婢知错，奴婢是担心主子才会如此心急，请小姐责罚。”

“你这样说，我倒没理由罚你了，罢了，和你说那么对废话，何必呢。”李湛无视跪在地上的阿香，转身进入内室。

“对了，若是看见兰香，叫她早点回来。”

……

“小姐，奴婢听闻昨夜小姐重伤之事，好恨自己没有常伴小姐身旁，才致小姐陷入危险之中，奴婢恳请小姐重重责罚兰香。”

兰香进了宫廷，便被绣荣设计去了御膳房关了起来。等到被偷吃的小内侍放出来，她才得知宫中大事。

即使不是她的作为，也心中过意不去，自是该罚，这不‘负荆请罪’来了。

兰香边哭边说，又哭诉李湛身上的伤太重，从伤口疼不疼到昨夜宫内的奇怪现象。兰香将自己的所知所看所闻都告诉了李湛。

“我且问你，方才你说的话全是真的？真是绣荣骗你到茶水房打晕了你，那你又为何向我告假？”李湛静静听完兰香的‘一五一十’，接着是犀利的一问。

“真，比银子还真，至于我向您告假，就是贪图御膳房的点心，怕您笑话担心，也想着给自己的弟弟带几块，今日不是例假嘛。”阿源不紧不慢地答道，好似没注意到李湛的质疑。

“你打的算盘还真是不怕掉脑袋，想着是我给你兜住了吧。”顾家宁道。

兰香伏地，不停地磕头认错。

李湛确实会为自己的侍女袒护包庇。

......

到了夜晚，一弯月牙高悬在空中，环绕西周的繁星与此相伴，静谧美好。

屋外的枫树还是枝条黑棕，沉淀在迎春的暗自等待，岁月静好。

李湛喜欢站在窗边，她看过话本，看过兵书。书中的女将军在闺中帷幄，代指战场上的‘金戈铁马’。

“主子，属下在暖阁的外缘找到了这包东西，又暗自打听到昨夜失踪的侍从都被迷晕，今早在茶水房找到了，许是这个。”闻羽然边说边打开包裹，手指凌落，从暗室通道走了出来。

李湛瞧了一瞧，从闻羽手中接过，低头轻嗅，道：“是朱砂，药堂里擅用的安神之物，迷昏守卫光依靠此物，还是不行的。但京都药堂众多，却不能家家询问，恐打草惊蛇，你先将这包东西送到明穆酒肆那儿的人，她有法子。”

“是，另外，属下己取得暗卫的消息，等主子号令。”闻羽然接过东西，补充道。

“嗯，你择两个人暗中保护，我这条小命可能还要历劫九死一生。”李湛坐在桌旁，手拂了拂颈边漫不经心。

对了，宋知星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