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绝食哭了一晚上。
农场主早上来放饭时,看到饭盆里面满满当当没有动过的食物,很无奈地换上了新的草料。
“小骡子,你若是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求你跟着那位。高低把饭吃了,见他一面。”
俺仍是不太情愿。
“你听我说,小骡子。跟着我,虽然安逸,但是没有什么大出息。你都十八岁了,仍是连话都不能说,更别提修炼了。你母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胡雁山的一方人物了。”
俺母亲?
俺别扭地把头蹭出去一点,只是有一点点饿了而已,才不是想听关于母亲的故事。
农场主看见俺探出来的头,温柔地笑了:“你的母亲,在那时,可当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我们魔兽因为先天因素本就势微,那时又恰逢人魔乱战,妖邪横行,我们大部分只能在人族修士手底下苟延残喘。”
“我们魔兽族虽由于先天因素修炼困难,但我们天赋能力独特,也能互相抵消一二。可是因为那场战争,我们的中坚力量死伤惨重,即使是获得了胜利,也没有能力去维护魔兽族的权益。还好你母亲炼制出了能大大改善魔兽族修炼能力的神器,一大批新生代迅速崛起,才保留了胜利的果实,让魔兽族能有今天的地位。”
俺的母亲,竟是这么厉害的人吗?
“小骡子,你想不想见一见你的母亲?”
听到这句话,俺猛地抬头,明润透亮的眼睛紧盯着农场主。
俺,可以吗?
农场主伸手揉了揉俺的头:“只要你跟着那位潜心修炼,假以时日,一定能遇上的。”
俺觉得他在画大饼。
但是,除了他说的这个,其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虽然俺麻麻是这么厉害的一只兽,但是俺,目前为止,似乎只是一只普通骡子,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俺甚至无法修炼。
农场主之前有教过俺修炼的法子,但是俺始终找不到窍门。
“感受那一股在身体中流动着的气。”他说。
可是俺照着他的样子闭上眼睛,想象着气,努力地想要去感受触碰,却似乎始终隔着一层东西,明明即将浮现出来,却滑溜溜地抓不住它。
失败一次,失败两次,失败三次…直到俺再也不想继续。
俺知道了“气”是那个摸不着的神奇玩意儿,也知道了那可能是俺无法靠近的东西。就像抛下自己的母亲,就像现在要把自己转交给别人的农场主。
好难过…
“哟,这就是那只小骡子?”
俺抬头,猛烈的太阳直射俺的眼睛。俺看见,一位浑身笼罩着光芒的天仙正弯着眉眼,笑意盈盈地看向俺。
原来这就是“天之骄子”。
“是的,大人。”农场主慌忙低下头,避免和这位仙人对视,“我正要带她去您那边,没成想您先过来了。”
“是我等不及了,不怪你。”仙人爽朗地笑了,“她叫什么名字?”
农场主愣了愣:“她,没有名字。”
是了,俺母亲扔下俺时,只叫他照顾好俺。农场里面牲畜那么多,他一个人,自然看顾不过来。能够给俺一口吃的已经难得,又哪里能关注到那么多。
“你照顾了这么久,就没给她取个名字?”仙人微微皱眉,有些不满。
农场主眼神慌乱,一丝丝汗从额头冒出:“她母亲未曾说过取名事宜,我便也不敢妄自决定。一直只管她叫‘小骡子’。她母亲也这么叫。”
“连姓也没一个?”
“没有。”
仙人不说话了,原本上翘的嘴角一点点平下来,阴沉沉的,真有点叫人害怕。
俺缩了缩脖子,想把头埋回棚子里面。
仙人看到了,微微俯下身子,伸手轻柔地抚了抚我的头:“你想叫什么名字?”
他在问俺?
俺也不知道。
农场主一直“小骡子小骡子”地叫,俺都默认自己名字叫“小骡子”了。但是现在仙人问俺,俺想要自己叫什么名字。
俺是只骡子,没读过书,没上过学,不识字,没文化。
俺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吗?”仙人问道。
俺看着金色的阳光在仙人头发上跳跃,感受到仙人的手在我头上轻柔抚摸过去。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长生。
我隐约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轻声呼唤,他叫我,长生。
“长生。”我开口,“我叫长生。”
仙人捧起我的脑袋,注视着我的眼睛:“你好,长生。我叫金蕊男。你愿意跟我姓吗?”
我看着仙人天空明镜般蓝汪的眼睛,郑重地说道:“我愿意。”
而一旁的农场主早就跌坐在地,喃喃着:“开智了,开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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