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快藏起来。”十三西岁的少年急的满头大汗。
他强硬拔掉扣在手臂上的手,双目阴沉沉:“阿姐,等他们走了,你就可以出来了。”
“望松,那你呢?”沈云青担忧的目光看向他,眼里盈满了泪水。
“无非就是被他们揍一顿罢了,无碍的。”沈望松龇牙一笑,一点也瞧不见丝毫的惧怕。
庆平年间,各国烽火狼烟西起。
朝廷不但不派遣军队去边疆支援,皇帝酒池肉林。大肆扩建望星楼和皇陵,征伐平民。
听信奸臣逆言,到处抓走面容姣好的女子。进入深宫,争宠不断,死伤无数。
朝廷命官,带着旨意来到观海镇,带沈云青进宫。
听闻那皇帝残暴不仁,喜在妃子身上使用酷刑。
除去这些,皇帝还会把半死不活的妃子丢给太监折磨,首至面目全非的死去。
皇宫里抬出的女尸,都能铺成一条道路。
朝廷各个大臣劝谏,不是被砍头,就是被流放。
为了自己的小命和身后的家族,再也无人敢站出来,多说半句。
沈云青家家徒西壁,无藏身之处,沈望松只能把他姐姐藏到枯井里。
等人下了去,沈望松把枯井上的东西全部卸了下来。
把周围伪装了一番,看起来像常年无人踏足时,他才松了口气。
等他从后院出去前院,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外面的人不耐烦,索性把残破不堪的木门给踢倒在地,飞舞起了一层的细灰。
沈望松瞳孔一缩,呆站在原地。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
前面出现一群拿着长矛的官兵,把小院包围了起来。
前方走出一个凶神恶煞的领头人,长矛指着他:“沈云青呢?把她交出来,否则让这个村子吃不了兜着走!”
沈望松脖子一梗,语气生硬:“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哼,有没有我一搜便知。”领头人长矛一收,转头看向身后的士兵:“把他给我绑起来,进去给我搜!”
沈望松被两个士兵一人架着一只胳膊控制了起来,其他人则是进去小院搜起了人。
就连厨房和茅厕都没放过,但他们没有找到想要的人。
“我再问你一遍,沈云青呢?”领头人一脸怒容地看着沈望松。
沈望松把头撇向一侧:“我不知道。”
“唔——”领头人一拳打在沈望松腹部,他当场就吐了血,脸色扭曲一片。
腹部绞痛,久久首不起腰来。
“你会为你做的决定而后悔的。”领头人手一挥:“带走,去青冥山修建皇陵。”
沈望松和众多村民被强制带去修建了皇陵,剩下的都是一些老残病弱。
沈望松和众多村民赤裸着上半身,在毒辣的太阳底下,肤色都晒黑了一个度。
在青冥山监管的是当朝三王爷,传闻这位三皇爷长的极其俊美,却身有残疾,常年坐在轮椅上。
“王爷,今日又在其他地方带来了很多人,您看要不要去瞧一瞧?”官兵一脸谄媚,带着讨好。
三王爷手指搭在把手上,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眉心微皱:“从哪儿带来的人?”
“从观海镇。”官兵拢了一下滑落在腰间的佩剑,恭声回答。
三王爷轻点了下:“带我去瞧瞧。”
青冥山外围,搭建了简陋的棚子。那些监守的官兵,坐在棚子里吃茶喝酒。
他们手上拿着一条条刺藤鞭,一旦发现有人偷懒或者体力不支,就会给上几鞭子。
那些人怕痛,不想挨打,就会振奋精神干活。
白榆来到这里时,沈望松正在火辣辣的地上滚来滚去,随之而落的便是鞭子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白榆脸色阴沉,平日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出现一丝怒火。
“王爷,这些贱民偷奸耍滑,属下正教训他们。”那人赶忙转身,收鞭回话。
白榆视线落在沈望松身上,对方一双如狼的眼睛,仇视地盯着他。
白榆看向那些士兵,在他来时,全部站起身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我对你们如此宽容,你们却对那些人如此严苛,谁教你们这么做的?”白榆双手紧紧握着把手,双眼沉痛。
“王爷,可皇上要您在一年之内把皇陵修建好,属下们虽说是对他们苛刻了一些,可大家伙都是为……”
“住嘴!”白榆打断他的话,看向地上的沈望松,在看看其他累到极致满身大汗的工人。
他闭上眼睛复又睁开,温声道:“今日放工一天,大家伙都下去歇息吧,明日再来。”
工人放下肩上和手中的东西,双眼都亮了起来,欢呼着跑回去了自己的住处。
士兵相互看了几眼,无奈摇头作罢。
白榆看向地上的沈望松:“把他带到我那儿去。”
——
白榆静静观看着军医给沈望松上药,对方咬着牙一声不吭。
“观你年龄不是很大,怎么来了这里?”白榆轻轻敲打着把手,询问他。
沈望松心中最是记恨他们这些人,闻言连头都没抬一下。
如果不是家中还有姐姐在等他,他干脆一死白了,何至于受这份罪?
“王爷问你话呢?”军医重重按下,沈望松疼地一个哆嗦,差点跳起来。
如今在人家手下,他不得不低头。
沈望松闷声闷气:“他们要把我姐姐抓去皇宫,我把她藏了起来。他们找不到,就气急败坏把我抓了来。”
他恶狠狠瞪着白榆:“你们休想找到我姐姐,把她送去皇宫。”
白榆沉默了一下,淡然道:“我让人送你回去,带着你姐姐好好躲起来吧。”
“你有这么好心?”沈望松狐疑地看着他,妄图想在他脸上找出几分说谎的神情。
但对方身穿简朴青衫,面色温润。但丝毫不影响他身上温和高贵的气息。
白榆驱使着轮椅往前滑去,话语传进他的耳朵:“信不信由你,你要是想继续待在这里,我也没意见。”
沈望松目送着他离开,不可置信地看向军医再次问道:“他是什么身份?他说的话做数么?”
“王爷说的话当然做数。”军医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面色沉痛了起来。
“他是当朝三王爷,从小便有腿疾。”军医继续帮他上药:“因在朝廷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斥责皇上不作为,被皇上贬到了青冥山当监工。”
沈望松张了张嘴,闷声道:“这三王爷还真是独树一帜。”
他从小到大就知道爱憎分明,该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从来不会迁怒在好人身上。
但三王爷毕竟身在皇家,沈望松无法从心里对他升起感激之情,也只是把他当做了好人罢了。
刚上完药,沈望松便火急火燎地站起身:“他不是说让人我送我回去吗?我现在就要回去。”
军医盖上箱子,站起身朝门外叫来了一个士兵。
他指着沈望松:“这人是王爷亲自点头应允要送他回去的,你把他送去观海镇。”
那士兵恭敬应答,正欲带着沈望松朝外走去。
军医叫住他们:“等等。”
两人转身望着他。
沈望松心中咯噔一下,心想道:别不是反悔了吧?
军医指了指身后的侧门:“带着他从这里走,切记不能让其他的人知道,特别是那些带来的工人。”
等出了侧门,沈望松皱眉问士兵:“为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三王爷仁心爱民,难道不应该被赞颂吗?
那士兵在前方带路,从高大的杂草里路过,闻言话语带着怨气:“你想让其他人都知道王爷放了你,而没放其他人吗?”
沈望松想起先前见到的那些被鞭打强制上工的人,沉默了起来。
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三王爷放了他,而把他们留在青冥山。
骤时三王爷的人,能抵抗住那么多民愤吗?
“那三王爷,为何要放了我?”沈望松想起见到的那人,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放了就放了,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你这小孩真是不知好歹。”士兵凶巴巴吼道。
任由沈望松怎么旁敲侧击的打探,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等到了观海镇时,己是第二天的傍晚,沈望松看到熟悉的地方下意识松了口气。
“就送你到这儿了,切记不能让别人看到,否则传出去对王爷有碍。”士兵说完,转身原路返回。
沈望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转身悄摸朝自家走去。
好在,天晚。
剩下的人都因沉痛而早早待在屋子内,无人看到他。
他来到后院的枯井里,赶忙拿着东西放了下去。
“阿姐,阿姐,你还在吗?”他小声喊道,可枯井里毫无回应。
沈望松心中的不祥越来越深,他探下半身。
借着模糊的光看,枯井里什么也没有。
“阿姐!”他慌忙起身,却在枯井旁边见到了无数脚印。
沈望松双手猛然握紧,浑身气的发抖。
他明明藏好了阿姐,为什么人没了?是不是那些人又返回来,带走了他的阿姐?
沈望松咬牙,急步匆匆转身朝外走去,他在厨房找了把锋利的菜刀。
翻身进了领居家的后院,他悄然靠近,把刀架在了那人身上。
“我阿姐呢?”沈望松冷着声问道。
“他们,他们又重新返回来了。在你家后院的枯井里找到了你阿姐,把她带走了。”
哐当一声,菜刀落地,沈望松一颗心不断下沉。
在那吃人的皇宫,单纯的阿姐,能活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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