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迹星这张脸生得英俊立体,光洁白皙,到了村里人嘴里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小白脸”,此时却遍布着一些细小的伤痕,伤口不深,眉骨和脸颊上几处皮肤己经渗出丝丝鲜血。
他身上有股林间草叶的清冽香气,迟缓地撞入沈雨的鼻腔。
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静的目光落在沾着水珠的叶片上。
“草、药。”高迹星舌根僵硬,缓缓吐出两个字。
二妹和张冰倩蓦地停住手。正屋门口探出一颗小脑袋,五妹清脆响亮地喊道,“姐夫,你可回来了!”
然后“哒哒哒”跑过来,一把抱住高迹星的大腿。
高迹星浑身一震,整个人都仿佛绷紧了,沈雨以为他是被“姐夫”这个称呼吓到了,赶忙捂住五妹的嘴,把小不点箍进自己怀里。
高迹星这才缓过神来,拿出一株草药递到沈雨跟前。
“治、病。”
“……”
郎中的药五妹也吃了几副,可仍是一阵好一阵坏,不时地发起烧来。
沈雨起初也不相信高迹星,可她的满脸狐疑,终究在他有模有样地处理完几味药草,把药煨上后消失殆尽。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灶房。灶房十分狭小,高迹星窝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背影显得寂寥而宽阔。
他听见动静,瞬即回过头来。
视线一碰。沈雨脸一热,愣了几秒,才想起把浸了井水的凉毛巾递给他,“擦一下吧,你脸上还有伤。”
高迹星盯着她葱白的手指,没吱声。
手里握着蒲扇,依旧缓缓地煽动着灶台里的火苗,片刻后,蓦地抻起脖子,把脸送到沈雨手边。
沈雨:“……”
硬着头皮给高迹星清理完脸上的血渍和煤灰,沈雨依着他的指示,把另外几株草药洗净泥沙,刮去外皮,捣成汁后涂在伤口上。
沈雨不知道这些墨绿的汁液落在伤处是什么感觉,她洗净手,用指腹轻轻地涂上去,高迹星居然连眉头都没皱。
他的目光格外乖顺,扫过她灵巧的下巴、饱满的嘴唇、秀挺的鼻梁、晶亮的眼睛,却不惹人讨厌。
端着药走出灶房,沈雨脸红得不像话,逃也似的回了正屋。
高迹星望着她纤细的小腰消失在灶房的帘子外,眼神里瞬间没有了一丁点刚才的纯良,迅速拾起扔在一旁的缝兜,掏出一只脏兮兮的破碗,放进灶柜里。
那是昨晚他拿走破碗前,它原本的位置。
岁月的磨蚀和碗壁的少许剥脱,并没有掩盖它润泽的釉色。
高迹星缓缓起身,无可避免地扯动腰间、肩胛的伤处,顿时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脑海里蓦地浮现出她担忧的神情。
姑且让她以为这是为了给她妹妹采草药受的伤吧,他想。
高迹星面色无虞,正要弯腰出门,就差点被隔壁农家的胖丫头一头撞上。
微不可察地咬了咬后槽牙,后退半步,不解但礼貌地俯视对方。
张冰倩面带羞赧,“你就是我昨天带回家的哥哥?”
高迹星收起木讷,点了一下头。
“昨天没帮到你,抱歉。”张冰倩显得文气而真诚,“我昨天买了馒头回到家,你己经走了。”
高迹星看着她的眼睛,没说话。他己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若非必要的交流,实在没必要勉强自己。
张冰倩小心翼翼地说,“如果你还愿意的话,欢迎你来我家吃饭。”
她的脸不禁有些发烫,别人不知道,可她知道,每次搭县里的班车、再换乘三轮回到村里,总会遇到几个对她吹口哨的小流氓。
昨个要不是这个人出现,她还不知道要被他们戏耍地多么狼狈。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一张脸,一张比电影片里的男明星还优越的脸。
她瞬间嫉妒地有些发疯,“对了,那个苏景成,她结过亲的,从前缠着我哥,昨天本来要出阁,却没嫁出去,你——”
话音未落,只见高迹星朗眉间溢出一丝不耐,听见二妹的大嗓门在问张冰倩去哪了,手一松,盛着药渣的破坛子就“哐啷”一声砸在地上,赭红的药渍溅在女孩新买的布鞋上,分外醒目。
二妹闻声而来,一脸机警,“你跟我姐夫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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