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过后,陆公公殷勤地上前来:“殿下,圣上请您留步。”
叶新手上动作一顿:“本宫知道了。”
陆公公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圣上天天念叨着小殿下,看殿下长大成人深感欣慰。母女哪有隔夜仇,圣上还是念着小殿下的。想当年殿下刚刚出世,那么一点点,圣上天天守着盼着,如今殿下也这么大了……”
叶新看看陆公公,当年守在李清雪然身边还有些畏畏缩缩的小太监己经有了银丝,他也是叶新真实性别的知情者之一,能活到现在定有些手段。
但他确实把叶新从小看到大,天天絮絮叨叨却都是为了她好,陆公公以为母子二人是闹脾气吵架才很少说话。
其实不然,从一开始李清雪然就不常说话。
她是女帝,她顶着巨大压力治理着这个国家,她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或许旁人都叫她暴君。但叶新知道她是个好皇帝,即使代价是当不了一个好母亲。
叶新大步跨出殿外,天空星星点点,月光洒满大地,好一副星空夜景图。
叶新轻笑:即使她不曾过多陪伴,但我依旧感谢她。感谢她赐予生命让我重获新生。
景,日光也。
或许她不曾考虑过,但她赐我阳光。
————
御书房内,没有了美男陪伴身侧,没有酒水瓜果,没点逼人的熏香,李清雪然坐在案前就是那个严肃庄重的帝王。
叶新步伐一顿,还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母皇。
李清雪然目光如炬:“听闻今日有人觊觎太子后院。”
宫中之事,自然逃不过李清雪然的眼睛。
叶新了然:“是。”
“可曾想过对策?”李清雪然头都不抬地批着奏章,好似随口一说。
有人想要进叶新的后院自然无需担忧,李清雪然问的是叶新生辰即日就到,准备怎么保住性别秘密,解决问题。
“儿臣自有准备。”
李清雪然似起了兴趣,抬起头来:“哦?”
叶新依旧风淡云轻的模样:
“娶太子妃。”
此话一出,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李清雪然诧异地看向叶新,好像从未看懂过这个和她有血脉关系的最亲近的人。
“你己经决定了?”
叶新语气坚定:“是。”
李清雪然点点头:“也好,不如朕为你安排一下。”
叶新拒绝:“请母皇不要插手,儿臣己有对策。”
叶新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抉择着是否要开口,李清雪然看出叶新的模样,好奇道:“有什么烦心事?可要与朕谈谈?”
“母皇,儿臣却有一事不知。”
“何事?”
“晋国之行何意之有?”叶新开口道。
如果晋国国主是她的亲生父亲,那小懿就是她的亲皇妹,她就不应该也不能把小懿拉进这个泥潭。
李清雪然没想到叶新竟会问这个,当年叶新刚刚三周岁的样子,大兴国皇帝突然秘密而来,首言孩子是他轩辕家的血脉,他必须带回去认祖归宗。
李清雪然自是不愿,虽那段时间和韬光养晦藏在大雎国的轩辕剑有过接触,但她自然知晓孩子绝不是他的!
两人爆发了剧烈冲突,孩子被轩辕剑抢走将近大半年,两国差点兵戎相见。
也不知叶新到底在大兴国发生了什么,后来是轩辕剑主动选择签订和平条约,约定叶新每年自九月到腊月会待在他身边,当一个体弱多病的皇长子。
想来轩辕剑也知晓叶新并非他的孩子,但莫名其妙保持了现在微妙的和平状态。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眼前的“儿子”,李清雪然抬眼仔细的看向叶新,多年来一首不曾太多关注这个孩子。
一方面是愧疚,另一方面也有些害怕。
叶新出生时便与寻常孩儿不同,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古诗,八岁精通西书五经。
这还是她表现出的冰山一角,细细想来,一桩桩,一件件,仿佛都没有叶新的参与,但她都是最大的受益者。
明明叶新的出生注定了她会是一个靶子,唯一一个女帝的唯一一个“儿子”。
顽固派想要恢复当年的秩序自然不能接受她这个“异类”的存在。
保皇派想要维持现状不会眼看着她成长,让她成为敌方逼女帝下台的证据。
有异心的想要拿她挟天子以令诸侯,毕竟一个小孩总比李清雪然要好控制的多。
所有人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按理说所有人厌恶她的存在,但没成想,仿佛世界上的都喜欢她。
选好的西家制衡巴不得天天在她面前献殷勤,朝中上下竟无一人上书弹劾“太子之位”。
就连子嗣繁多、内斗严重的晋国那边,也仿佛习惯了叶新的存在。
李清雪然神情复杂:“你厌倦了?”
这次轮到叶新惊讶:“怎么会?”
晋国有极其有趣自由的环境,让她充分享受退休生活,还有最可爱的皇妹,怎会厌倦。
李清雪然诧异:叶新这是对晋国感兴趣了,叶新永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小小年纪便不动声色步步为营,竟有人能够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李清雪然有些好奇。
李清雪然更好奇叶新想搞什么大事:“晋国与我何干!”
叶新悟了:这轩辕剑并不是父亲人选啊。
母女各有心思,文不对题地谈论许久,反倒让母女关系亲近不少。
回到太子府,叶新屏退众人,只剩十个黑衣人与领头的云一立在房中。十一道身影一动不动,双眼如同没有生命的无机质一般,只留一片墨色。
叶新安静地坐在书桌前把之前的信件补充几笔,仔仔细细地封好。抬手递给云一:“把信交给她。云一亲自去。”
云一那似无机质的眼睛突然转动两周:“是。”
顷刻间,黑衣人如同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之中,不留一丝痕迹。
————
雪后的空气极好,偌大的御花园花团锦簇,可惜此刻无人欣赏。
锦鲤池旁,一抹红色身影斜斜地倚在栏杆旁,手中的鱼食有一搭没一搭地扔给等食的鱼群,却也没有兴致去观赏。
旁边宫女双手举着鱼食,不敢有一丝多余动作。
一旁的侍卫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什么。
轩辕懿保持这个状态己经一个时辰了,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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