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入心

南溪尴尬的轻咳了声，“这不是有些人家的姑娘嫁人后遭虐待，我便想着这样也不错。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父皇倒是挺看好他的，反正他现在也不知情，你看有机会再接触接触，说不定他看着文弱，实则心性坚定呢？”

凝光垂眸吃着葡萄不搭话。

南溪又劝道：“你不懂，有些人看着强壮，实则没一点担当，遇到这样的人，还不如一个心性坚韧的书生呢，你说是不是？”见她不理人，又戳了戳她的手臂，“你说是不是？”

凝光看她一眼，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南溪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又精神高涨，“对了，你姑母长乐长公主每年乞巧节都会在城郊的私宅内举行宴会，为适龄的公子姑娘拉媒做保，你到时候也去看有没有能看上的？回来再让你父皇去调查一番，怎样？”

这个乞巧节盛会，凝光是知道的，为期三天，有名望的世家大族提前递帖便可参与。长乐长公主会根据拜帖来调整吃穿住行一众事宜，来人可根据需要选择回府还是在庄上居住。不过女子在外过夜总归不妥，故大部分京城闺秀都会选择晚上回府，次日再去。

大兴王朝虽然不像前朝对女子那么苛刻，但受前朝影响，女子出行所受的限制也是颇多。难得有这样的盛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外出，所以这乞巧盛会不光在京城有影响，周边的有些大族为了子女的婚事，驱车百里也会赶来参加。

可男男女女在一起，总会传出一些流言蜚语，故有些清贵人家对此都是嗤之以鼻。不过碍于长公主的颜面没人敢乱说什么，但私下里怎样议论就不得而知了。

以往的盛会，南溪也不让她参加，这次怎么这样急切的推荐？

凝光问出心中的疑惑，南溪悠悠的叹了口气，“此前我心底一首私以为你还小，这次听你父皇一算，才知确实耽搁不得了。”说着把凝光搂进怀中亲昵的轻拍着。

“这成亲就等于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决定了你以后会过何种日子。囡囡啊，能得一门好姻缘简单幸福，有人疼有人爱，那样的日子过着才会有盼头。所以，虽然你是公主，有许多选择的余地，但也要慎重，不可抱着玩乐的心态，知道吗？”

“嗯。”凝光心中暖融融，更深的埋进母后的怀中。

南溪又继续说道，语气却变得肃正，“还有，囡囡，你万不可涉及党争，只要你不涉及党争规矩行事，至少能一世安稳，那个位子本就与女子无关，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参与进去。”

“母后，你说过很多次，我都记住了。”凝光抬头看着自己的母后，“母后放心，我必不会把自己掺和进那些污糟事里。”

“好孩子，好孩子。”南溪眼角流下了清泪，“也怪母后没本事，没有给你生下个亲兄弟，不然你也能有所依靠。”

“母后莫要如此说。”凝光抬手给母后擦了眼泪，用力的抱住她，“我虽没有亲兄弟，但却有您和父皇全心的爱和守护，这世间那么多人，有几个能如我这般被宠爱这么多年？至于以后，我嫡公主的身份摆在这儿，只要不涉及党争，谁会无故与我为难？母后莫要多虑。”

南溪摸摸她柔嫩的脸颊，欣慰的感慨，“我儿真是天下最好的姑娘，母后有你此生无憾！”

此次母女谈心之后的一段时间，凝光都是恹恹的。半月禁足过去，她也没有立时出宫，又过了两三日，才带着云青扮作男装出去，慢慢溜达着到了魏国公府。

听说秦川还没有去国子学，她终于有了一点笑颜，拦住前去通报的下人，自己跑到书房门口，悄悄的探出个头，见他看书似乎入了神，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背后，想要吓他一吓。

谁知她张牙舞爪还没有拍到他，他便扭过头来，笑眯眯的点了点她的脑门。

“小丫头，你还想吓我？”

凝光坏笑的表情一僵，瘪了嘴，“讨厌，你怎么发现我的？”

他习过武，耳力比一般人要好，她距离这里还有段路程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异样。不过……看这小姑娘的表情，似乎不太想听这个答案。

秦川想了一下，笑道：“你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你的影子了，下次你再试试，我就不一定能看到了。”

凝光歪头思索片刻，深以为然，当即决定下次再试一次。

秦川看她杏眼转来转去，饶有趣味的看了半会儿，拍拍身边的椅子，道：“坐。”

凝光走过去坐下，趴在桌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秦川探究的打量她两眼，试探着问道：“又闯祸了？”听消息说她前几日就己经取消了禁足，这几日时间闯个小祸也实属正常。

“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我哪有天天闯祸？”凝光不满的皱了皱鼻子。

“真没有？”秦川笑着打趣她，“现在京城谁不知道，我魏国公府有个到处闯祸的小师弟，我有时出去还有人调侃我，那位特立独行的小师弟怎么没带出来？小师弟，你帮我回答一下吧。”

呃……自己在他心中就是这样的形象？幸亏没有把小心思说破，不然她现在干脆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凝光红着脸，喃喃的解释，“我真没闯祸，我半个多月没出来了，今天一出来就来了你这里，在路上连半句话都没和别人说过。”

秦川深凝着她，半晌突地笑出声来，“哦，那信你。热不热？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凝光摇了摇头，又趴到了桌上，“不用，你看你的书，我在这儿待一会儿就行。”

“那好，想要什么了和我说，我去给你拿。”

看到凝光颔首，秦川也不再多言，拿起账册接着看了起来。

凝光这才注意到他看的是什么，不禁“咦”了一声。

“怎么了？”秦川从账册上抬眼看向她，眉眼温和。

凝光抬抬下巴，示意他手中的账册，“你不是只读圣贤书的吗？怎么也看这些东西？”

秦川失笑，“圣贤书又不能当饭吃，这魏国公府一大家子人要养，做点生意不是很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