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青梅

“这是新的，没穿过。”牧白递过来一套糯白的睡衣，轻声说。

黎若接过睡衣，触感绵软。

“洗澡在这边。”牧白扶起黎若，慢慢地向洗漱间走去。

然后指给她新的毛巾，牙具。

“姐姐，你的脚可以吗？”牧白乖巧地倚在门口，眼巴巴地往里看。

黎若看着牧白亮晶晶的充满“不言而喻”的眼睛，微笑了一下，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浴室门。

牧白心情不错，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白净的脸上多了丝冷意。

牧白回到主卧，拨了个号码。

“墨阳哥，你帮我办件事儿。”

对方很麻利地答应了。

黎若踮着脚洗了澡，氤氲的热气蒸腾着，她的思绪也安宁了不少。

黎国安这些年损人背德的事干了不少，黎若也收集了一些证据，但她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一击致命。

她梳理了一下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觉得哪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大概是牧白在跟谁打电话，

隔着水声，传过来的声音显得很模糊，听不清什么。

她关了水，擦干身体。在换上睡衣的时候，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愣了一会儿。

这睡衣不大不小，倒是十分合体。

可是在一个男生家里出现这么小尺码的睡衣，很难让黎若不往其他方面想。

或许，牧白其实......

黎若摇了摇头，算了，她跟牧白不过就是机缘巧合认识的朋友，管人家私事做什么。

等到黎若整理好，出了浴室，就见牧白不知在跟谁打电话。

对方声音满是愤慨。

“沈辞他就是故意的我跟你讲！他就在旁边看着我被打都不来帮帮我！”接着，又传出另一个男生的声音：“不是你当街英雄救美么？”

“对方好几个男的欺负小姑娘我能不管吗！你看着我处于劣势了都不出手，你但凡帮我下对面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你是不是故意的！！”林深时跟牧白哭诉到一半，就又跟沈辞原地吵了起来。

“吵死了，安静点。”沈辞虽然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给林深时脸上涂药水。

“我不！我不就是打不过你吗，你干嘛总欺负我......”林深时越说越委屈。

牧白怕他像小时候一样，一言不合就开哭，适时地插了句：“不至于啊，深时。”

然后就听见对面一声惨叫：“嘶啊！沈辞你个混蛋，你涂药就涂药，能不能轻点！！”

“你闭嘴！”沈辞冷着张脸，把药往床上一扔：“再说一句你就自己涂。”

林深时就哼哼唧唧不说话了。

黎若出来见到的就是牧白坐在床边上打视频电话的这一幕。

牧白见她出来，马上咧开嘴笑了。

黎若的头发吹的半干，发梢还有些湿润地搭在衣领上，白皙的皮肤稍带了点粉嫩，眼睛蓦地看过来，似有一池春色。

牧白的呼吸都滞了滞。

“姐姐。”

黎若冲他摆了下手，意思你继续打电话，然后就扶着墙壁，一点点地要往自己房间走。

“什么姐姐，难道是——”林深时八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牧白没等他说完，“啪”地就把电话挂了。

“我帮你。”牧白快步走过来，扶过黎若的一只胳膊。

“怎么不打电话了？”

“一个朋友，没什么事。小心。”牧白小心翼翼地扶着黎若往前走，生怕她再扭伤。

黎若坐到床上，就见牧白将他的背包也拿了过来，从里面取出一些伤药。

“我自己来吧。”黎若迟疑了一下说。

“没关系，我帮你，姐姐。”牧白轻柔地褪下黎若脚上的拖鞋，给她喷上喷雾，涂抹匀之后，又给她贴上药贴。

黎若微微有些不自然。

牧白太细致温柔了，让黎若一时间乱了思绪。

“好了。”牧白贴好药贴，将其他的伤药收回背包里。

“姐姐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牧白忽然问。

“需不需要陪睡？”牧白一脸的纯洁无暇，但亮闪闪的眸子出卖了他的狡黠。

黎若：“......不需要。”

“啊——”牧白显然很失望，也不隐藏，满腔的失落都写在脸上，生怕黎若看不见似的。

“好了，你赶紧回去睡觉。”黎若撑着柔软的床垫，笑道。

这孩子其实不傻，在找机会吃豆腐这一点上，其实很会看黎若的眼色。

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我爸......黎国安那边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你不用担心我。”

牧白收敛了一分漫不经心，但还是依依不舍地想去牵黎若的手，终于在黎若目光如炬的注视下，默默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晚安姐姐。”喜欢的人就在眼前，牧白不自控地喉咙都有些发干，但还是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垂下眼眸，掩住眼中那焦灼的期待。

一点一点来，不要吓到黎若。

牧白这么告诉自己。

“晚安。”

牧白走出房间，轻轻地给黎若关上门，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打开花洒，雕花的浴室玻璃上，却看不到一丝热气。

黎若一夜安眠，第二天一睁眼就己经是早上九点钟了。

再没什么睡意，黎若索性起身去了洗漱间。

刷牙的时候她侧着耳朵听外面，似乎没有什么声音。

难道牧白也还没有起床？

收拾好了，黎若看了眼身上的睡衣，才想到自己昨天的那件衣服摔倒的时候被划破了，昨天事急从权，可是今天却显然是不能再穿了。

黎若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瞄了一眼对面主卧，门开着，被褥也很整齐。

没人么？

黎若又了看眼楼下的客厅，也没有人。

脚踝用了药，现在轻点着地己经没有很疼，她一蹦一跳地扶着墙壁，慢慢地下了悬梯。

客厅有不少装饰摆件，还有些黎若看不出朝代的古董花瓶。

黎若对这些没有研究，只是觉得上面画的仕女图很漂亮。

她在一排书格前停下了脚步，上面摆着一本相册。

黎若正在想要不要看看，就听见一声锁孔转动的声音，接着，牧白开了门。

牧白手中提着刚买的早餐，乍一见到黎若有些惊讶：“姐姐？你怎么下来了？”

黎若蹦蹦跳跳地走过来要帮他拿早餐，却被牧白按住了胳膊：“没关系，我拿就好。”

黎若点了点头，帮他关了门。却忽然发现牧白笑着看过来。

她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她跟牧白现在的状态像极了一对年轻夫妻！

她脸上有点烧，转移了话题：“那个，一会儿我叫朋友送件衣服来，我昨天那件不能穿了。”

“来。”尽管黎若己经可以自己走，牧白还是坚持扶着她坐到沙发上。

他把早餐放到厨房，然后对黎若笑道：“姐姐不嫌弃的话，我还有几套新的衣服。”

吃完早餐，牧白带黎若进了衣帽间，找出几件全新的T恤。

“除了裙子，我这里什么都有哦。”牧白朝黎若眨了眨眼。

黎若简单比量了一下，居然真的很合适！这更坚定了黎若关于牧白可能有个小女友的猜测。

她张了张口，还是没问出来。

她一首竭力跟其他人保持淡如水的朋友关系，因为她害怕过于在意，而最后又得到令人失望的结果。

换句话说，黎若，现在的你太懦弱了啊。

黎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姐姐，我去外面等你了。”牧白给她找好衣服以后，就出了衣帽间，到外面客厅去了。

黎若应声，思绪却是乱的。

她这几天一首没多想，但她跟牧白的关系，是不是有些亲近了？

这太违反常理了。

这对黎若来讲是许多年未曾有过的体验了，有一个关系十分亲密的......朋友么？

黎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她最终选了十分素净的一套黑白搭配的衣服，换好后出来，就见牧白己经等在楼下了。

她垂眸，牧白抬头，两人视线相碰的那一瞬，时间似乎都驻足了一刻。

然后牧白惯常地咧开嘴笑了：“姐姐果然穿什么都漂亮。”

“行了，知道你嘴甜。”黎若一笑，就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给本就精致的脸蛋儿平添了一抹软糯可爱。

牧白喉结微动。

就像是，小时候的样子。黎若那个时候还在换牙期，一笑就露出这颗小小的虎牙，声音奶奶地跟他保证：“以后你就跟我一起玩，没人敢欺负你。”

一别经年，他没敢奢望一切都能再次回到最初相遇的模样，但这样的光影重叠，却让他再次怔住了。

“黎若......”牧白下意识地喊了她的名字。

“嗯？”黎若一抬头，对上牧白微微发怔的目光。

牧白一下子回过神来，迅速调整好了表情，转移了话题：“姐姐，这个周末你先住在我这里吧。”

“不了，我还是回去住吧，用的东西也都在我家。”黎若道。

“可是我担心你。”牧白脱口而出。

黎若闻言心下一暖，耐心地跟牧白解释：“没事，黎国安总不会天天守在我家，而且......”

黎若轻笑了下，提醒牧白：“我总不能天天住你家吧？”

牧白一急，不假思索道：“不是不可以啊，你当然可以住下来。”

他当初买下这个公寓，就按照黎若从前喜欢的温馨安宁的风格来装修，而且也想着有一天能把黎若带回这里来住，换句话说，这个公寓就是牧白为了黎若买的。

但现在人好不容易带回来了，又放她回去算什么意思！

牧白一着急，就忘了自己跟黎若还只是朋友关系。

而后猛地想起来，话却己经出口了。

好在黎若也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别的意思，只当他是心思过于纯粹干净的少年了，甚至还在轻声跟牧白解释：“我还是回家住比较方便，而且有课的时候我一般就住在寝室了，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牧白稳了稳心神，继续撒娇道：“可是我舍不得姐姐嘛，平时就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好不容易盼来了姐姐，却又要留我一个人了。”

黎若失笑。

牧白果然孩子心性。

黎若就这样耐着性子跟牧白解释，牧白虽然舍不得，但也趁机撒了不少娇。

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傍晚时分牧白送黎若回家。

然后牧白就开始张罗着给黎若买东西，说黎若伤到了脚踝，应该吃点好些的东西补一补。

黎若哭笑不得，急忙拦住风风火火的某人，佯装威胁：“我什么都不需要，你要是再整这些有的没的，我现在就回家。”

牧白闻言立刻可怜兮兮地不闹了，乖得像条挨训了的狗狗。

黎若又反思自己该不是话说重了吧，

两人各怀心事，却猛然听见有敲门声。

牧白皱了下眉：哪个没长眼的来破坏气氛？

不耐烦地开了门，发现居然是林深时，眉目间还有些伤痕的林深时刚要说话，牧白“嘭”地又关上了门。

黎若：“怎么了？”

牧白：“一条流浪狗。”

“牧白你不是人！”林深时在门外哭诉：“嘤嘤嘤......”

在好心人黎若的帮助下，牧白还是开了门，把人让进来。

“有话快说，没事赶紧走。”牧白本想着趁此跟黎若融洽的关系更进一步，就被打断了，他现在臭着张脸，满是不耐烦。

“你这么凶干什么？”黎若在一旁鞭笞他。

牧白又委屈了。

最后鸡飞狗闹了半天，三个人才好好坐下，牧白给他们俩彼此介绍。

“这是我发小，林深时，被另一个发小赶出门来了。”

“这是黎若。”

林深时哭唧唧：“这就是黎若姐姐吗？我被沈辞那个不是人的玩意儿赶出来了，啊不对，是我离家出走了。”

说着就要往黎若身边凑，牧白毫不留情地给他拉开，跟黎若保持安全距离。

黎若：“啊那太可怜了。”

“他有什么可怜的。”牧白翻了个白眼：“一年得有半年离家出走，每次不到24小时就又跟人家和好了。”

黎若：“啊原来是这样......”

林深时：“那是小爷我气量大，懒得跟沈辞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