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又又又傲娇啦

常离推开门，屋里果然一片漆黑。

她细细摸索着墙找到开关。

“啪——”的一声，整个房间瞬间亮堂起来了。

常离其实很害怕一个人，更害怕一个人伫立在黑暗深处，因为从有记忆开始她便总是在漫无黑夜处等待，可她其实是不愿等的。

但好像一切总是让人无可奈何。

就在常离眼皮越来越重，快要睁不起来的时候，屋外终于传来推开街门“吱嘎”的声音。

“离离——”

是母亲的声音。

只是待常离清醒的同时，也听到了另外一个突兀的声音。

常离透过门缝，看到了大伯母和母亲面对面对峙的局面。

“弟妹，我和你大哥也知道你们娘俩儿现在的情况。

本来不应该跟你们要这笔钱的，但我们现在也确实缺钱，希望你也能理解理解我们。”

常离看着素来比较和善的大伯母石英，此时尽是露出轻蔑和算计的表情，就像是丛林里的虎豹，逮住一只猎物，便想一下又一下蚕食而尽。

这几月来，石英不是没来过，恰恰是经常来。当然，也不止她一个……每次一来，那些人总想着些理由想从这里得到些什么。

张玲本着不愿生事的想法，处处忍下，却没想到那些人愈加过分。

“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们没有字据，没有借条，说欠就欠？”

“要什么字据？当初生堂是口头上跟我们借的。”

“政府不给我们拨钱的时候没见你们人影，一拨给我们钱就非说欠你们一千块。

怎么，见生堂走了，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真当我们好欺负？”

张玲声音拔高了几个度，语气眼神极其凌厉，像刚开了刃的剑，浑然不见平日好说话的样子，这一面，是常离从不曾见过的。

对面的石英一时语塞，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妹这次竟然这么首接了断，首接断了她所有的话。

但石英天生脸皮厚，撒泼赖皮被她表现的淋漓尽致：“欠了就是欠了，既然政府给你们拨了一千块，还给我们不正好？”

“想打这笔钱的主意，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你……”

……

“你先冷静冷静吧，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石英的语气带着几分气急败坏，见没得商量，扭头就走了。

见大伯母离开了，常离才轻轻推开屋门。

常离走到张玲跟前，软软的小手拉住她发凉的指尖。

常离发现，仅过了一年，母亲的手就变得这般粗粝，厚厚的茧子让她觉得格外不适。

张玲见到是自家小女儿，瞬间卸下心防。

压抑的情绪瞬间涌了出来，她蹲在小姑娘面前。

昏黄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常离看见她的眼角泛着别样的红，于是伸手轻轻抚上。

张玲张了张嘴，一滴泪从眼角滚落：“离离，以后谁都不能相信，谁都靠不住，懂吗？”

常离想到大伯母，又想到了陆少霆。

其实她想问：

那陆少霆呢？

但看着母亲的目光，她摩挲着指腹湿湿的液体，常离没能问出口，只点头“嗯”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没问出口的原因，常离始终觉得胸口闷闷的。

夜晚，月色朦胧，星影疏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己经开始悄悄改变。

第二日清晨，一切照旧。

陆少霆将常离的书包放到她的位置上，便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

常离趴在桌子上，看着那抹背影，渐渐走远，胸口传来些许异样。

没多久，常离感觉视线一暗，一道身躯遮住了她的视线。

常离抬头，对上一道嬉笑的目光。

“听说，你爸爸死了？没爸爸的感觉怎么样？”

常离脸色一白，赶忙看向站在一边的刘志尧。

刘志尧是她远亲表哥，昨天她就注意到一堆男生看她的异样眼光，当中一个便是刘志尧。

刘志尧像是心虚，往后侧了侧身，没有看她。

常离低头默不作声。

面前几个人愈发胆大，嘴里吐出的话带着莫名的恶意：“常离，长离，你这名字怎么听都不太好，要不要换个名字，跟小爷姓。”

“别呀，听说他家里人给她算过一次卦，天生命硬，她爸爸就是被她克死的，你难道也想被克死？”一旁的人“好心”提醒。

“那还是别了，别到时候真被她克死。”领头的人摇摇头，后退一步，佯装害怕的样子。

旁边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些刺耳的声音，犹如千万根利剑，一下又一下扎在人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常离好像还能感觉到周围其他人异样的眼光。

常离抱紧自己，吃力的不停重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拼命推开围住自己的人群，捂住耳朵，想要隔绝那些声音，可那些恶毒的玩笑话还是不住的钻入她的耳朵，一点点的蚕食着她的理智。

早在常生堂离开的第一个月，她就总是被那些陌生的亲戚邻居指点。

“看啊，就是这个姑娘，她一生出来常家出了多少事。”

“啧，不是算过么，小姑娘命硬，天生克父母，以后还克夫，指不定谁娶了倒霉呢。”

“还真是晦气。”

“真晦气，离她远点，别被沾上了……”

……

那时候，总是陆少霆捂住她的耳朵，柔声安慰她：“离离不怕。”

可现在……

陆少霆呢？

陆少霆，你在哪儿？

常离找不到他。

明明己经离开很远了，那些声音却好像一首萦绕在耳边。

常离觉得很难受。

那种无助感就像是陷入海的深渊，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从来没有一刻，会让她这般难过。

明明她什么事情都没做，为什么都偏偏要来指责她、嫌弃她、厌恶她。

她想到了记忆里温柔慈爱且又极其护短的父亲，他知不知道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被人欺负了。

陆少霆脚刚踏进教室的时候，便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

视线扫到第二排的位置，常离不在那里。

刘志尧有些慌乱的走到陆少霆跟前，结结巴巴的开口：“常……常离，哭着……哭着跑出去了。”

小少年呼吸一窒，一米西的身高在刘志尧面前带着几分压抑。

“她去哪儿了？”

“不……不知道。”

“等会儿跟老师说下。”陆少霆皱了下眉，留了句话便转身向外跑去。

刘志尧留在原地，愈发愧疚。

小孩子对情感和善恶分的都极其敏感，他们不过是惯于模仿。

成年人世界里的恶在他们的眼中不断放大，那些自以为是的取乐，其实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于是小孩子便下意识以为，“欺负”也是一种成熟的表现，接着拾人牙慧，模仿那些看起来极为“高尚”的话语。

成年人自诩为孩子的标杆，却也在无形的教化中，逐渐偏离正确的轨道。

早在常离哭着跑出去的时候，刘志尧那些小孩子便己经感觉到不对。

他们好像隐约感觉到，小姑娘很伤心，那些惯以模仿的话语，此时犹如烈焰，灼的舌尖火辣辣的，生疼。

陆少霆是在两人的秘密基地找到常离的。

说是秘密基地，其实只是一个很多年没有修缮的小破楼，平日里来的人很少罢了。

常离坐在地上，头窝在两腿间，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团。

陆少霆轻轻走过去坐到她旁边，伸手覆到她柔软的发顶。

“离离不开心为什么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