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国被迫上分

夜幕时分，丽斯饭店。

安置好的宾客们几乎都来了三楼宴客厅，这家饭店是上海出了名的奢华，晚宴安排也是十分丰富。

鹿时宁跟着程澈坐在了靠窗的位置，这里恰好能看见外滩夜景。

和2023年的外滩夜景相比，这里复古的情调更浓厚了些。

作为女明星，鹿时宁很少吃晚餐，酒也很少碰。程澈点了些地道的本帮菜，又贴心地给鹿时宁点了西洋沙拉。

“鹿小姐有忌口吗？”

“我不挑食的，”鹿时宁摇摇头，“那边舞台看起来有表演诶，可我们坐的好远。”

程澈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她向后看。

后面半个檀木屏风下有个中国男人和英国男人，坐在沙发上把酒言欢。

“劳烦鹿小姐帮我翻译一下他们在说什么。”

好家伙，原来是带她听墙角来了。

“咳咳，偷听别人说话很不礼貌啊。”

“听不光彩的人谈判不算没礼貌。”

“OK”

六级裸考全凭听力拉分，鹿时宁开始庆幸一些穿越者buff。

“中国男人愿意拉高两成利买进，条件是只对姓沈的开放交易。”

“英国男人说需要给他们降低码头开放条件，减少赋税。”

“中国男人说可以介绍纺织行业老板给他们认识，拓展生意规模。”

“英国男人说今晚希望抱得美人归。”

鹿时宁一边扭头一边“同声传译”，还没忍住的点评了一句：“不要脸。”

程澈把每一样菜都夹了些，送到她碗里。

他看着她转脸时清晰的下颌线和拿着餐具纤细的手臂，又想到昨晚困了她一夜，心中有些愧疚：“是挺不要脸的，你多吃些。”

鹿时宁搅动调羹：“不过姓沈的和英国人交易军火，和你们酒庄有什么联系吗？”

“那个是沈督办的儿子沈延舟。心思诡谲，你平日多提防着些，他除了想搭上上海纺织业，还想搭上酒业关系。”

“还真是内忧外患，主打一个乱世飘摇。”

鹿时宁盯着沈延舟，这男人生得俊朗，梳着精神的三七头，眼神中却透露几分慵懒随意。

灯光骤暗，白颂乔穿着高开叉旗袍站在聚光灯里，萨克斯和风琴的欢快声激荡起来。

鹿时宁伸着脖子张望，她DNA里的live house，这场民国限定她可不想错过。

程澈解下自己的胸针：“带着这个，老板认识我，会让你去贵宾区的，早些回来。”

“得令！”

鹿时宁戴着缠花竹叶针一路畅行。

白颂乔的声线清冷但有故事感，长睫遮住半瞳，白净修长的手摩挲着话筒，腰肢随着节奏微幅扭动，在光影里摇曳生姿。

除了鹿时宁，眼神同样炽热的还有刚刚的英国佬。

白颂乔谢幕后被经理带去了屏风后桌，奥恰福开始灌她酒，一旁的沈延舟面不改色。

“我替她喝。”

鹿时宁抢过她手里的酒杯，白颂乔己经坐不稳，面色绯红靠在沙发上。

“这位又是谁。”奥恰福用英文感叹。

“白小姐是我朋友，是不是喝完桌上的酒，我就能带她走了？”鹿时宁用英文反问。

奥恰福觉得她甚是有趣，扬手同意。

沈延舟瞥见了那枚胸针，饶有兴趣看着眼前面生的女人一杯杯地灌酒。

“你赢了，”沈延舟漫不经心地鼓掌，“人你可以带走了。”

好久没沾过这么多杯酒，民国的洋酒比她想象中的烈。

她险些站不稳，扶着白颂乔往电梯口去。

“其实你不用管我。”

“白天才交的朋友哪有晚上就不管的道理。”

鹿时宁笑笑，把她扶到了她的休息间。

勉强安顿好她，鹿时宁只觉得酒劲上来，匆匆扶着墙沿离开，她想尽快回到房间。

“自己酒量浅也要呈英雄帮别人？”一只宽厚的手扶住了她的肩。

“girls help girls你懂不懂。”

“……”

沈延舟盯着那枚胸针：“你和程昭锡什么关系。”

“放开我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站都站不稳，嘴倒是挺硬。”他没松手。

“还请沈少帅把我的人还给我。”

程澈拨开了鹿时宁肩上的手，顺势将她横抱起。

这个姿势很熟悉，她昨晚也是这么跨过火场。鹿时宁手臂下意识地环上他的脖子，口中呢喃：“你来啦……找不到路了。”

“原来是程二公子的人，冒昧。”沈延舟似笑非笑地耸肩，拖沓着步伐擦肩走过。

他忍不住看向怀里的人，一个女孩子鼻梁会这么高，眉宇间有着清澈灵气。圆润的鹅蛋脸此时己染上绯红。亮晶晶的小鹿眼也蒙上了醉意，有一搭没一搭的看风景。

“他灌你酒了？”

“我帮白颂乔挡酒，英雄救美，见义勇为。”

他忍不住轻笑：“英雄救美的好像是我，你顶多算是见义勇为。”

“睡吧。”程澈把她抱到床上，绅士地盖上了被子。

她弹了起来甩甩手：“卸妆。”

“不会。”

“擦擦脸。”

程澈拿她没办法，拿手帕沾了清水，坐在床边替她擦脸。

他细细端详眼前人，洋娃娃长得精致得紧，皮肤细腻柔软，睫毛长长的垂在脸颊上，醉意将粉色晕染开。

鹿时宁扑闪着那双小鹿眼看着他，线条清晰又干净明朗的一张脸，为什么总是染着一层格格不入的沉闷呢？

她忍不住拿手指描上他的眉眼，程澈顿住手里的动作，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月光透过白纱洒了进来，九月份的凉意在夜深时更浓几分。房间里两个人安静交换着呼吸频率，掌心的温度变得炽热。

鹿时宁勾起笑意，微微偏头：“一秒，两秒，三秒…”

程澈站了起来松松衣领，喘了口气：“你在数什么？”

“她们说和鹿时宁对视三秒就会陷入爱情，我来求证一下。”的确，她的粉丝经常这么给她的vlog评论。

“他们是谁？”

“是最可爱的爱鹿仕。”这个略带中二的爱鹿仕，是公司给她粉丝起的名字。

“…睡吧。”程澈扶着脖子躲闪着她的目光，推开了窗户让凉风灌进自己的胸膛。

死气沉沉的生活里闯进来一个鲜活生动的人，让他忽然觉得晚风和明月有了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