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江南

我生活的地方，是小城，小城不大，人也不多，几条街，几家院子

我叫姜南，生姜的姜，南北的南

听奶奶讲，这个名字是母亲取的

在我的记忆里是没有母亲的

奶奶说，江南，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阿妈”我抬头看着她“江南在哪”

她呵呵的笑了，挤出一堆皱纹，慈祥的抚摸我的脑袋：“出了小城，就是江南”

桉哥这时常会笑，不说话，就是笑，眯着眼睛，平时他的眼睛是含着水的，亮晶晶的。

江南是哪里，我大抵是不会知道了

我母亲去哪里我也不会知道，我只知道，她不在我这里

父亲出城了，应该是去江南了吧

我家是很大的，奶奶一间房，桉哥一间房，剩下的就闲置了，做饭的婶子不住在我们院儿，空屋子里面结满了蜘蛛网，挨着桉哥的那一间干净，说是给宋生留的，我就住那里

那么多长工，我只喜欢和桉哥呆在一起

桉哥长得漂亮

隔壁王婆就是这么说的，桉哥漂亮

桉哥的眼睛是很好看的，很圆，很亮，眨呀眨会说话似的，那双眼睛看谁都很柔和，常常含着泪水，眼尾何时何地都是发红的，笑起来会挤出漂亮的卧蚕，更好看的，是眼睛下面的一颗痣，正正好好在面中，像没擦掉的眼泪

奶奶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说：“这孩子一生大概都为情所苦吧”

桉哥的家人我不太喜欢

他母亲是很吵闹的，对桉哥也不好，给他的饭还不如路边的叫花子

桉哥也不生气，照样笑着

他父亲不是什么有钱人，没钱喝酒了就找桉哥要，桉哥不给，他就打，打得可狠呢，奶奶看不下去就会把桉哥拉到我房间里，叫我给他上药，他的全家我是很讨厌的

桉哥有一个喜欢的人

他叫宋生

桉哥的日记里经常出现他的名字

“他啊”桉哥抱了猫笑着，“他在赶考呢”

“那桉哥，他咋不来看你呢？”我呼噜着小猫的毛，问

桉哥停下来思索了一会：“大概是先生

不让吧”

“那宋生长得好看么？”我感到很新奇，两个男人结婚，我还没见过呢

他不假思索的点头：“好看，他的鼻子很高很高，眉毛很平整，眼睛细细的，个子不矮，很英俊的”

我想象不出这人到底啥样子，一摊手

桉哥低下头，从胸前的小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枚小小的照片

那照片己经泛黄破旧了

“看，那是宋生”

我昂起脑袋看着

是很英俊的人

很浓的眉毛修的平平整整，一双凤眼上挑着，微微张着的嘴唇，高挺的鼻梁，身着中山装，肃穆的样子

“好凶”

我皱着眉头

桉哥笑了：“好多人都这么说”

“那，他对你可好？”比起宋生的长相，我更想知道宋生对桉哥怎么样

桉哥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扇子似的挡住了眼

“好得很，只是他不在我身边罢了”

我故作深沉的嗯了一声

“好嘛，好就行”

隔天我把这件事和王婆讲了

王婆皱着眉头，眼睛眯着，但不像桉哥那样明媚好看，反而让人厌恶

“哟，没见过，男人和男人结婚 ，真是造孽”

我一听，跳起来了

“桉哥说了，这叫自由”

王婆举起一只手来，在空中慌了慌

“这叫伤风败俗！”

我气不过，就推门跑了

一溜小跑的跑进桉哥房里，捉着桉哥白净的手

“桉哥，她说你伤风败俗！走！咱找她去”

桉哥低着头不说话，我看见他毛呼呼的脑袋晃晃

“桉哥？找她去”

桉哥好像真哭了，抬起头揉着眼，摆手

“没事儿，不折腾了”

我不理解的歪头

“为什么”

他笑笑，眼睛红彤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