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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

这部小说以六七十年代西南黔地山村为背景,描绘了那个时代人们的生活状态和情感世界。在物质和精神都贫瘠的年代,亲情、爱情和友情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人们面临着种种困境和挑战,手足情深却无法帮助,老人对子女的深情难以得到回报,夫妻面临着分离的困境,挚友在困境中难以尽忠。\n\n这本书以真实的故事为基础,描述了那个时代的人们的生活。故事中的人物虚虚实实,有些已经离世,有些还健在。逝者如斯,却是健在者口中的故事。小说中的故事有喜有悲,悲喜交织,是一代人情感的缩影。作者溜洞以女性的视角创作了这部小说,展现了那个时代女性的坚韧和勇敢。

《旧事》精彩内容赏析

记得曾经看到一则幽默小故事。

讲的是一个记者在通电之后采访六七十年代得农民,问:“没通电之前,你们吃了晚饭,有什么好的娱乐呀?”

“能有什么娱乐?吃了饭就睡觉呗。”一个老伯看了看记者,说。

“那么早就睡觉,睡多了对身体不好呢。”

“身体不好?身体不好还能生那么多娃娃!”老伯不屑地说。

这个笑话的背后,折射的是六七十年代,通电之前农村精神生活的贫瘠。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就像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因而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即刻就会像一块石头投进死水,几乎能把一个村寨甚至几个村寨得敏感神经一下调动起来,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经久不息。

这不,那天母亲前脚离开王家坝,还没等她到家,“王二花跑去娘家把嫂子打了”得消息就传到了我们村寨。

“这个王二花,娃娃不好好带,跑去王家坝兴风作浪!皮子松啦!”父亲气得咬牙切齿,他了解自己女人得个性,更了解吴时珍得脾气,两头爱斗得牛碰到一块,那不是要相互斗得你死我活?那不是给别人徒增笑料?

“丑二,你去把二花接回来,再怎么说她是嫁出去得姑娘,在娘家地盘这样闹,不成体统。”奶奶听到消息也是急得团团转,“万一失手把人家打老火了,啷个开交哦?她这个脾气!你去接她回来,顺便给人家道个歉。你把脾气收一下,不要动手哈。”

“我也找赵秀妹问清楚,刚才是她跟我说的,她说得急,我也还没听清落头。”

父亲疾步去找赵秀妹,远远地就看见赵秀妹站在土坎上,前倾着身子,不停地比划着手势,而李大碧则把头凑过来,锄头立在脚前,忘记了锄草,正听得全神贯注。

“赵大叔妈,你刚才说我家王二花跑去王家坝把人打了?”父亲远远地喊到。

赵秀妹本来讲得投入,连比带划,突然听到这么一喊,很是吃了一惊,转过头来,“是听他们这么说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呢,听说两个打得厉害哦,把她嫂子头发都扯掉一坨。”

“咦?你刚才不是说她嫂子把二花嘴巴扯裂口了吗?”

李大碧好奇地问,显然,这件事成功激起了她好奇的心理。

“那你是听哪个说的哦?我弄清楚了好去解决问题。”

“咦,我想一下是哪个说给我听的呢?哦,是三岔路的张叔妈说的,她和王家坝哪家是亲戚哦。她消息灵通。”

父亲心中又气又急,立马去王家坝接回母亲。

才走到半路,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冒出来,定睛一看,那不是自己婆娘吗?

看那走得气宇轩昂的样子,不像是战败的样子。父亲停下脚步,站着等母亲走过来。

母亲埋着头走路,边走边不时用手比划一下。

“听说你嘴巴不是被吴时珍扯咧口了吗?”看着母亲脸色正常,嘴角完好,父亲气不得笑不得。

“哪个说的哦?批嘴巴传话啷个传得这样快!传得变模变样!”母亲十分惊讶。

“不是说你把你嫂嫂头发扯掉一坨了吗?”父亲有些忍俊不禁。

“哪个鬼打的传的话!她那个泼妇脾气,哪个敢惹她哦?则哟,这些人传话才叫快哦。老子人还没到家,就把话传到这些地方了啊!”母亲连连感叹,“这才是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哦。啧啧。

“你也还晓得这是丑事哈,我还以为光荣得很!”父亲正色教导,“一个当妈的人了,遇事不动脑子,听风就是雨。闹的满寨子鸡犬不宁。拿给别人当谈资,你觉得光彩不?”

“吴时珍不让三花从新屋出阁。三花闹气嘛。”

“那你出气了哈?去占着便宜了哈?你前脚屁股一扭自己走了,后脚两个老人就帮你们擦屁股,舒心哈?”在父亲面前,母亲有些敬畏,她继续埋头走路,不言语。

“不从新屋出阁,就嫁不出去?你两坨啊,就是拿老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人难做,人皮难批啊!”父亲一路开导着母亲。

路上遇到赵秀妹和李大碧两个头凑在一起,边交头接耳地聊着什么,聊着聊着不由得停住脚步,头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聊得兴起,忘情之际,李大碧就突兀地、用身份惊讶的语气大问一声:“怕不会哦?就没人去拉一下?”

“你看,那两个在摆哪个呢?看那架势,绝对没好事。”母亲右手拐了一下父亲,用眼神示意前头的两个人。

“摆哪个?你说摆哪个呢?你还不晓得?”

而正聊得起劲的两个人抬头时,也发现了父亲和母亲。

“你们在摆哪样哦?摆得啷个起劲!”母亲大声地问。

“没摆哪个,我们在摆今年我家的猪贪潲,吃得多,长得快。”赵秀妹带着尴尬的笑容,别扭地说,“咦,二花,你是从王家坝回来?你去干啥?”

“干啥?去找吴时珍吵架!”母亲气鼓鼓地说。

“为哪样吵呢?你都出来这么几年了,有哪样仇恨?”

“哪样仇恨?她不让三花从新屋出阁,我当姐的气不过嘛。”

“你硬是话多,走快点,娃儿些还饿着的呢。”父亲催促母亲。

“王大嫂,你在家不?”马翠云站在院坝里问。

“在呢,是哪个?”吴时珍边答应着边拉开门,“原来翠云哦,来家坐。”

马翠云移步进屋,连连感叹:“哟,你们这个宽房大屋,才是堂皇哦。”马翠云和吴时珍差不多年纪,只要哪家有点鸡毛蒜皮的揪扯,她非要弄一个究竟,探一个明白。

“刚才,我听到你和二花、三花吵得厉害。看你一个人,我担心你吃亏啊!想来帮个腔,又非亲非故,不好掺和。你们为哪样吵嘛?”

“吵哪样?那两个婊子要来惹事嘛,以为我吴时珍是软柿子,想拿捏我!真的是找错人了。”吴时珍之前兜着豆子找不到锅吵,现在恰好就有人递柴火来了。

“我听你骂她们两姊妹不要批脸,是三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她和李老五生米煮成熟饭了?还非要从堂屋大门出阁?王大嫂,我跟你说,如果是哪样,你意志要坚定,不要答应哈。那是要亏损舅子家的哟。”马翠云越说越起劲,甚至有些义愤填膺。

“那婊子,和李老五应该没得事哦。李老五哪点是她的菜嘛,她就是扯精扯怪,不要嫁给李老五哦。”

“也不是我多话,像三花那个德性,我是李老五,我还不要她呢。”马翠云己经开始义愤填膺,仿佛她真的就是李老五。“三花这女娃,年纪也不小了,哪里还有俏市的资本?嘴又馋,人又懒,又牙尖舌怪。天,她还想着从这堂屋出门?异想天开哦,啷个气派的新房,万一她和李老五那样了,亏损舅子得很啊。何况,就得一个独舅子,她啷个忍心哦。”

马翠云得一番话,深得吴时珍得赞同。两人相谈甚欢。

“你也难得来一趟,虽说是坡邻坎下得,平时各忙各的。今天,你一定要吃了晚饭再走。”吴时珍取下挂着得腊肉,难得地亲自下厨。

“王大嫂贤惠得很哦,你硬是享人哪。”马翠云点着吃得圆鼓鼓得肚子,手里提着吴时珍死活要送给她得几节香肠,一路夸赞着告别出门。

“三花,你过来一下。”

第二天大清早,晨雾弥散。满姨妈正在地里摘菜,听到有人在轻声呼唤她。她抬头往左右看了看,发现马翠云正从菜地的一头缩头缩脑、蹑手蹑脚地猫着身子走过来。

“翠云嫂,你干嘛?叫我有什么事?”满姨妈奇怪地问。

马翠云急忙把右手伸到唇边,竖起食指左右晃动,示意她不要出声。满姨妈犹疑地东张西望,马翠云一爪把她扯过去,一首到菜地边角长得最茂盛的那里蹲下,才松开手。

她把满姨妈的头挨到自己耳边,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问道:“三花,昨天你和吴时珍吵哪样嘛?你一个姑娘家,拿给她左一个婊子,有一个娼妇地骂,不划算哦。还得二花帮你出头哦。老嫂子看到心痛你啊,又帮不了你,你多理解。”她说得很动情。

“翠云嫂,我晓得你关心我。我心头有数,我感激你哦。”满姨妈也小声地动情地说。

“我们小声点,不要遭那个婊子听到。”马翠云换了一只手摸着满姨妈的头,“三花,那个婊子为哪样不让你从新屋出门?”

“我也不晓得啊,那房子,你晓得的,他们没出钱没出力,都是我爸爸起的,我也想不明白她有哪样资格,不让我从那儿出。反正我心不甘啊!”满姨妈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掉落。

“我跟你说,姑娘,你就要从新屋出阁,大脸大面地出,看她能拿你怎么样!”马翠云用手背抹了一下满姨妈的泪水,“你不要怕,你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又没做那些对不起人的事,你就从那个大门出。怕哪样!老子还不信吴时珍那个泼妇,长了两只角!就算长了两只角,也要把它掰下来!不要信这个邪!”

“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妈身体跨了,也不晓得能活多久?我爸爸身体也不行了,我们闹下去,伤老人哦。”

“嗯,倒也是。可是,这是你的人生大事啊,我们女人家,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

“我知道的,那个泼妇事怕我亏损舅子,才死活不让我从那道们跨出。唉,我也是看兴桥、兴发、王鹏几个面子上,要不,你以为我事怕那个泼妇?”

“唉,你时时处处顾着那些侄子,你倒是进到了当姑妈的本分哦。若干年后,晓得那些侄子顾你不哦?是你三花会想哦。我就不得像你三花这么思想开阔。”

雾气飘散,村里的人陆续出工了。田间地头,人影绰绰。

“三花,你家的菜才长得好哦。”马翠云站起来,松开摸着满姨妈的手,故意大声地说,“三花才勤快哦,大清早就来摘菜了。嗯,这个菜长得好。”

“翠云嫂,菜好你就扯两蔸回去嘛。”满姨妈声音回复到了正常分贝。

“不要哦,我是在这打猪草,碰到你,也是巧哦。”

“你们等到看,不出我预料的话,再过十把天,王三花出嫁,他家两姑嫂不打一架呢,我硬是把我马字倒起写!”

几个妇女在河边洗衣服时,马翠云也急忙提了几件衣服凑过去,神秘地小声说。

“为哪样打哦?出嫁是人生大事,有哪样怨恨,也不必在那一天发作嘛。”有人心地良善。

“为哪样打?听说是三花不检点,和李老五做了出阁的不要脸的事嘛。怀生大肚的,吴时珍会让她从新房堂屋大门出?那可是人家的门面呢,哪里能这样玷污!”

“不会哦,三花都看不起李老五,不是又哭又闹了好一阵吗?啷个可能!再说,三花肚子也是扁平平的呀。”

“说了,你们偏不信,那就等到那天看嘛,你看吴时珍会不会让她从大门过嘛。”

“那天,二花回来吵的那天,我倒是听吴时珍一首说不要批脸,你说的,怕是真的。还有,二花的性格,有理的话,她会饶吴时珍?我看那天她没占起手。王大公送她到桥边,吴时珍扑过来扑过来地骂,二花都没开腔,好不好,三花确实输理,不敢还击。”

河水清冽、冰凉透骨。几个妇女全然不顾,越摆越起劲,她们压低声音,饶有兴趣地聊着。

这天下午,三里地外的李老五家来了一个客人,农村方圆百里,大家都还熟识,但很少窜这么远的门。

“老五,你这样昂邦的一个汉子,哪个你不找,为哪样偏偏找王二花嘛?”

“马嫂,你不要这样说,我就是一首找不到,才找到二花的。”李老五不善言辞,腼腆地说,“马嫂,你喝茶。”说着把一杯茶递到来客手中。

“啧啧,老五这个小伙,勤劳、本分,哪个嫁给老五,就是落到福窝窝里哦。”

李老五不答话,只是腼腆地笑着。

“马嫂,老五十五就要结婚了呢,到时请你来喝一杯薄酒。你今天稀行哦,走错门到我家来了。”李老五的母亲从厨房出来。

“李叔妈,不是我说你,结婚这样的大事,你要好好斟酌,娶错媳妇毁三代哦。三花那姑娘,长得也还是有些模样,但性格方面。你们摸底了没?”

“马嫂,烂泥鳅有烂老鸦抓。我家老五本来也是扶不上墙的泥巴,不指望攀高枝,能有姑娘嫁,和他搭个伴,我们就知足,没得别的指望。”

“唉,我今天也是有事,恰巧从这个路过,顺便来坐一下。你家茶好喝,我道谢了哦。”来客感觉到话不投机,起身告辞。

“马嫂,三花嫁过来,你们一个寨子,以后你就事娘家人哦,老五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李老五的母亲送别客人。

“妈,你说谁事烂泥鳅,谁事烂老鸦?”等客人一走,李老六从房间钻出来,笑着问。

“这一下,我就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巴。”李老五也嘿嘿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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