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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1984年9月10日，下午，烈日炎炎，树叶被晒得冒油，一丝也不动。老张正弓着腰在摘辛苦半年的棉花，而他的老婆珍珍则在地头嘴角微扬着看着自己的丈夫。珍珍己经怀孕9个多月了，挺着大肚子的她己经没有能力帮着自己的丈夫来干地里的农活。

“珍珍，回家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干就行！”老张不时地安慰着妻子，珍珍笑着答道：“没关系，我在这给你递递水也是好的！”话音还没落，她突然眉头紧锁，裤腿下流出好多水，她忍了一会，才叫了一声，老张抬头一看，赶紧放下手上的活，抱起了老婆回家了。边小跑着边安慰着珍珍：“坚持一会，马上到家了！”家里有三个男子汉，看到爸爸抱着妈妈，就知道是有弟弟或者妹妹要出生了，于是分头行动，一个叫了村子上的接生婆，一个帮着爸爸安抚妈妈，一个则拿来盆和毛巾。

老张和儿子们焦急地在门外等待着，终于，一声清脆的哭声响彻了整个三间土房。“生了个女子，生了个女子！”接生婆赶紧出来报喜，爸爸喜出望外，终于有个小棉袄了！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赔钱货......”一个弓着背的老奶奶一阵唏嘘。这个人不是丫头的奶奶，而是隔壁邻居吴大婶儿。接生婆没理她，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接着又高兴地把丫头给了珍珍看看，全家人都喜上眉梢，终于有个“小丫头片子”了。老张高兴地跑去父母家：“爸妈，珍珍生了，是个丫头！”只见爷爷穿了一件灰色的自制土布，而奶奶则是穿了一件蓝色土布，两个人身上都有补丁，但是看上去比较整洁。“我不想她有那么多好运气，希望好运气都留给我的孙子们。”奶奶自言自语道。爷爷像是没听见，又回了屋子。

老张神色有点崩，之前他生三个哥哥的时候，老两口都是喜出望外，赶紧跑去看看的，怎么这次......老张失望地回了家，看着丫头，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珍珍看出了老张的心情：“咋了，就因为是个丫头吗？”老张什么也没说，自己跑到小床上生起了闷气。珍珍看着，眼里珍珠似的泪水往下掉着，滴在了女儿脸上，又赶紧给擦掉，生怕弄疼了女儿。

老张在床上生了好长时间闷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估摸着是晚上，他自己拿着口袋跑到地里疯狂的摘棉花，终于，他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声痛哭了起来。这一晚，老张没有回家，珍珍和儿子们守着这个刚刚出生的妹妹，发着呆，谁也睡不着。

第二天，老张带着一口袋棉花，面无表情地回来了。珍珍看到他的第一眼，失魂落魄地说道：“把她送人吧。”老张犹豫了半晌，说：“好不容易有了个闺女，就养着吧，俺昨天夜里想着给她起了个名字，就叫菊花吧，刚好我看地头的菊花也开了.....”珍珍先是惊讶地看着老张，终于她露出了洁白的牙，和她黝黑的皮肤相衬，显得她的牙更白了。

珍珍是个能干的媳妇，这不，月子坐了还不到三天就开始下地干活了，夫妻两个种了十几亩地，也算是远近闻名的种地大户了。这个时候刚好生产队解散，夫妻两人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给父母，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