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就说这里的鸭子定能让小姐您满意的，原本西月的时候便能开业的，但老板吹毛求疵，对涂在鸭子身上的酱料不甚满意，所以遍寻江南辛料小镇，拖到夏天才开业。一开业奴婢就紧赶着通知小姐您了。”
晋江拿着手帕温柔地给南韩擦着嘴角。
南韩自然听出晋江这是在求奖励，“好了好了，知道你尽心，来，这鸭腿，还有另外一只全都是你的。”
“谢谢小姐！”晋江开心地接过南韩给的温柔，愣了一下道，“小姐，今晚的宵夜，你只吃一只鸭吗？”
她以为南韩以高价转手而来的两只，都是要自己吃的。按照平时的食量来说，还算少的呢。
南韩叹气：“唉，你不知道我今晚……”
无意间扫荡的余光，怎么好像见到一个人影在不远处鬼鬼祟祟地闪动了一下？
她定定地看着那柱子一会儿，扭头冲旁边的晋江使了一个眼色。
晋江心领神会，她穿过排队的队伍，借着去拿蘸料的功夫往柱子旁看了一眼，再回到南韩的身边。
“如何？”
“年轻俊美的公子，五官气质出尘，手腕上带着一串黑曜石手钏。身着尚食学院院服，脸上带着不轻易生气的儒雅气。”
“是本小姐的那个他吗？”
“正是。”
南韩细眉挑起，脸上的红晕不知是被这鸭宝楼的灯火通明给照得热了，还是吃手里的美食活络了，越发地明艳泛红。
原来，某人也是馋这鸭宝楼的鸭子啊。
刚才在路上看到他和一个男子手牵手着急赶路，还以为是要去什么男子才会去的地方。
还行，品行目前来看是端正的。她故作不耐烦地继续手里的美味：“……总之，一只够了，今天太累了，得早点回去歇息。”
“是，小姐。不过小姐，您安歇的地方实在是太简陋了，奴婢看着心疼……”
“嘘，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
贺以沉从楼内出来，从第三位的主那儿依样画葫芦，给姜鹤顺出来一只鸭子。
“哎？兄弟，你怎么做到的？”
“别废话了，鸭子到手了，赶紧走吧，我得回去了。”
“额……等等，慢点，我的鸭子！”
……
贺以沉在回尚食学院前，先回了一趟家。
他得确认一下心里的那个疙瘩。
不过时间太晚，贺老爷和贺夫人己经睡下了。
贺以沉不想惊动其他人，所以偷偷地从侧门的狗洞溜进去，蹑手蹑脚地进到爹娘的卧房里。
“爹？”
“嗯……”
“娘……”
“哎哟，这个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
“……”
爹娘一个转身，抱在一起。
贺以沉站起身，阴影挡住微弱的月光。
太黑了，贺老爷觉得有点不对，慢慢地睁开眼睛，转身扭头，差点没大叫起来。
贺以沉捂住老爹的嘴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爹，是我，你儿子，贺以沉！”
待看清闯入房间的人是谁后，贺老爷瞪大的眼睛这才缓缓回归正常大小。
他扯开贺以沉的手，生气地说道：“你想吓死谁啊？！回自己家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贺以沉皱眉：“难道爹您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回家来了，然后传到十公主的耳里，让他也知道我回来了吗？”
贺老爷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旁边的枕边人，轻轻地坐起：“……唉，为父忘记这茬了。”
贺以沉也很无奈地叹气，何曾想过回到自己的家会这般狼狈。
“这么晚了，你不在学院里回来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贺老爷问到重点。
贺以沉低声问道：“爹，十公主来过家里，你见过了对吗？”
贺老爷点头：“那又如何……”
贺以沉猛地凑近脸：“公主她长什么样子？”
贺老爷瞪大眼睛：“这个……”
“可是如传闻那般，很胖，力气奇大，脸上的三层肉把五官都挤在凹山之中，特别爱吃，性格乖戾……”贺以沉几乎是按照徐絮的外形来进行描述，只希望听到自己的父亲大人给予肯定或者是否定。
“当然不是。”
贺以沉一愣，越过一脸发怔的爹，看到睡在里边的娘亲不动声色地坐起。
贺老夫人虽然年过五旬，但一头青丝还是如乌墨一样，保养得宜的脸少许的皱纹在不开灯的黑夜里看不出来，特别淡定地扭头看着贺以沉，倒把贺以沉吓了一跳。
贺老爷扭头看着自己的夫人，想要说什么时，被子下大腿被用力地拧了一下。
“传闻毕竟是传闻。十公主长相秀丽，身形苗条，得知你去了尚食学院进修厨艺后，很开心地回宫去了。”贺夫人压眉，义正言辞地瞪着贺以沉，“以沉，如若你不是人云亦云，心志不坚，就不会给贺家带来有可能的危机！也就不会错过美满良缘了！”
贺以沉：“……”
“你从小也是读圣贤书的，口口声声说要走仕途，为大奉做出贡献。可你连流言都不能正确对待，又如何能当一个好官？”
夜色里贺夫人义正言辞的身影，立刻升华成庙宇里佛祖的高度，藐视众生……
贺以沉被说的自惭形秽，丝毫不敢不信娘亲大人的话。
贺老爷看着儿子受到震撼的样子，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了看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夫人，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儿子，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贺以沉离开房间后，贺老爷挠后脑勺，低声问贺夫人：“夫人，你这样骗儿子……不太好吧？”
贺夫人横贺老爷：“骗？在我看来公主就长的闭月羞花，一点也不胖啊。难不成你想让公主知道未来公婆说她坏话？贺家一家大小的性命，是不想要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贺老爷连连点头，感慨地抓住自己夫人的胳膊，后怕地附和：“是，是，夫人说的是。夫人说的太是了……”
尚食学院。
贺以沉踏着夜色终于回到南院。
关上房间门的刹那，疲惫感跟浸湿的外袍一样裹在身上，他往床上一躺，沉重的眼皮闭上后，思绪安静不下来。
回想起娘亲大人的话……娘亲大人描述的十公主，和徐絮不一样。
所以他心里的疑虑是多余的，徐絮不是十公主。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心里仍然没有多少轻松的感觉呢……
大概是后天的小考没有头绪的缘故吧。
贺以沉翻了个身，想起今晚的鸭宝楼。
想起今晚的鸭宝楼，就自然而然地想到徐絮吃烤鸭时摇头晃脑开心的样子。
徐絮喜欢吃鸭子……
那徐絮不喜欢吃的是什么？
特地去问徐絮本人，太明显了一点，人家不是傻瓜。如果不问她，那能问谁呢……
不知不觉地，贺以沉睡着了。
睡梦里，贺以沉梦到了很多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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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梦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