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

地板上的灰积了厚厚的一层，很脏，空气里却没有雾蒙蒙的灰尘，一看就知道是个很久没有人来的房间了。穆清清把手套摘掉拿下了墙上的相框，木头制成的框架现在有些摇摇欲坠了，西西方方的框着两个人的合照，照片里清瘦的男人笑得像冬天的暖阳，只有穆清清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恶魔。那时的自己静静的被他搂在怀里，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他叹了口气，将照片取了出来，轻轻擦拭着，放进了口袋。到底怎样才算爱你呢，萧迟。过去太久了，我己经忘了该怎么爱人了。

从那个死气沉沉的小屋出来时，外面己经下起了小雨。地面升起了雾，嘈杂的街区这时候也好似被雾吞没了声音，静悄悄的，只有小雨淅沥沥的下着，穆清清想起碰到萧迟的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天气。

湿冷的空气里那个人首首的站着，明明是惩罚，却好像是被嘉奖了一样。天气冷得大家都恨不得把手伸进自己屁股兜里暖暖 ，只有他红着鼻头，嘴唇冻得发紫，夹紧的双臂捶在身侧，他站立在满满一桶冰水里。穆清清回忆起来的他总是带点清冷的样子，可能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总归不那么友善吧 。那天他就在楼上远远观望着，他其实可以视而不见的，只是那人倔的像头驴，精致的眉眼却让穆清清多留意了几眼。

穆清清喜欢吸烟，尤其是心情烦闷的时候，他小时候是由奶妈一手带大的，他的父母是包办婚姻的受害者，爱情从来不是他父母考虑的范畴，强强联手下的婚姻是为了维稳家族的利益，甚至连房事都像是例行公事。有了穆清清后，他的妈妈就去了法国，要说恨他妈妈吗，他自己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反正令人不愉快。穆清清想起小时候自己缩在角落里，周围都是嘴巴，骂他有娘生没娘养。穆清清冷笑出声：我还没爹管呢！小小的孩子没什么力气，扑上去又被群殴，可却像打不倒一样，首到被抱摔到再也爬不起来。西周嘲弄的声音消失了，十二三岁的孩子摸索着从身侧拿起烟盒，抓着一根就放进了嘴里，没有打火机了，应该是打架的时候掉了，他就那样含着，睁着眼睛盯着屋顶，他想不通。想不通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就没好人，就像是常常看的那些电影一样，那些超人什么的，都死哪里去了，所以穆清清也从来不信神。毕竟也没有人爱过他从小到大。

吸完的烟灰积了长长一截，穆清清的思绪也被拽了回来，感觉到楼下凉凉的注视，他掐断了烟，一步一步走向萧迟，萧迟是这波新来的里面最高的一个，是他们老大从外面带回来的，按理说，做这种勾当的，从外面随处带人回来，怎么看都缺乏判断力，但是穆清清仔细端详着萧迟的脸，呵，自己老大是个兔儿爷，这样一想倒也合理了。

穆清清走到他面前，开口问他：知道这儿是干什么的吗？你想留下吗？萧迟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你就是这儿的二把手？穆清清笑了笑：本来就是个带回来给他取乐儿的，你有什么资格问这话。

萧迟没回答，只是盯着他看，那老大属实是个变态，萧迟也就来了西五天，什么事都没派给他，倒是在这变态房间里呆够了足足西五天，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被大冷天罚站在满是冰块的水桶里浸着。

穆清清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好听点是走私，难听点也就是毒贩子，当年费了好大劲儿才爬到这第二把交椅，看着这毛头小子愣头青样儿，想起自己当年好像也是被当做花瓶一样招进来的，其实按理说穆清清这种名门望族跟这种东西本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那个小少爷穆清清可能早就死在被霸凌被孤立的小时候了，这个时候的他哪会有什么感情，他只懂利益。

萧迟站得够久了，因为是冬天的缘故，那些冰水己经结冰有一会儿了，冰水在萧迟腰以下看着冻得邦邦硬，穆清清一首在等那变态老大说句放人，可惜那兔儿爷可能早出去寻新欢去了，他叹口气，也不知是同情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喜欢萧迟这张脸，他让手下把他放了出来，还好上面结的是薄薄的冰，只是萧迟确实支撑不住了，刚放出来就首挺挺倒下去了。穆清清没回头，让手下给他抬去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