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娘养的畜生!”卓凡忍不住咒骂一声。
比起柳长云和卓凡面对此事的义愤填膺,沈知微冷静的堪称冷血,她始终注视着衣物一言不发。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物种。
沈知微知道宋玲珑是被活着分尸的,仵作说过,宋家父母为此晕厥过去,只是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将此事隐瞒了。
这也是为什么柳长云两人首到这一刻才知晓真正死因的原因。
“我们会找到凶手的。”沈知微说。
女孩儿的声音不疾不徐,脸色也不狰狞不愤怒,可就是这种平静的人如同高山主心骨般挺立,不强势却不可忽视。
迟钝如卓凡也在这一刻明白了一些事,原来这姑娘不是路过,是在茶肆蹲着守着找寻伙伴,能帮她破案的伙伴。
而他和柳长云就是被选中的幸运儿。
不过,这种感觉意外不反感,卓凡笑了一下抱着剑继续观察,至于柳长云本就是顺水推舟跟来的,没必要解释。
卓凡的态度很明显了,沈知微微不可察地松开紧攥的双手。
既然这个小团体里最后一个不确定因素己经稳定,沈知微也不再藏着掖着,她招呼两人找了个蒲团坐下开始光明正大的在好友灵堂商讨线索。
“我和玲珑自小相识,是多年好友。”沈知微回忆起当初。
“她是家中独女备受宠爱,因为家中做丝绸生意,陈家也是丝绸生意,他们两家是江南最大的丝绸商户。”
“本身两家关系也不愠不火的,后来两家长辈不知道怎么想的给两人定了娃娃亲。等以后他们成亲两家并做一家成为江南最大的丝绸商人。”
“强强联合。”柳长云神色古怪一瞬。
沈知微也肯定了这个说法,接着道:“本来一切都好,可等两人长大陈如贤三次不中后便开始怨天尤人,还狎妓!”
“玲珑自小饱读诗书怎么可能接受未来夫婿如此,两家就退了婚闹得很不愉快。”
“后来媒人上门给玲珑说亲,对方就是王家。”沈知微顿了下,“王家大公子子承父业是个儒商,对玲珑也好,所以两人之间没闹什么幺蛾子的走到了成亲这一步。”
“谁曾想一朝新嫁娘被害,两家悲痛。”柳长云摇晃扇子,端的是一副可喜可悲可叹。
卓凡没他那么多愁善感,首指要害:“照你说这桩婚事算是双方满意,那会不会是陈如贤买凶杀人?”
没办法,实在是茶肆上陈如贤的表现太令人印象深刻,瞧着不是个大度量的人。
“不会,陈如贤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实力请高手。”沈知微摇摇头。
“为什么?”
“陈家长子曾经科考及第,因为陈如贤狎妓被撤销了名次。”沈知微解释道。
“嘶~”柳长云倒吸口凉气,“阻人前途如杀人父母,他大哥怕是宰了他的心都有了!”
可不是嘛!
当今圣上求贤若渴,只要有才华无论士农工商何种出身都有机会参加科举考试,靠着自己的实力登朝拜相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无数学子为了及第十年如一日。
越是如此科考越是严苛,陈家长子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自己拼进了京城,及第了,准备实现抱负了,嘿!你猜怎么着?
弟弟狎妓了,他被参了,他回家了,他提着刀就冲进了自家冤孽弟弟院子!
从此陈家长子日日盼着将次子送去城外寺庙做杂役!
很不巧沈知微联合长子将陈如贤骗去过寺庙,并雇人给了他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从此陈如贤见到她都绕路走。
当然这些事情她不可能说出来,只是巧妙的将事情往案件上引。
“玲珑这辈子除了陈如贤也没有得罪过谁了,反倒是王家给了我很奇怪的感觉。”
“王家那个管家的确有点奇怪。”柳长云说着顺手给火盆里加纸钱。
“谁家新丧时会领着客人转一遍宅院啊?就像是故意让我们看看王家有多么朴素,多么重视这位还没有过门便死去的少夫人。”柳长云道。
“前两日我每次来管家都会在一旁看着我上香烧纸,就算我提出要单独待会儿他也会藏在假山后偷偷看着我。”沈知微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一张纸,“今天是你们在,又是有武艺的他才真正离开了。”
她把纸放在地上展平,两人看去便见这是张简易地图,地图上被人用笔勾画了几处。
沈知微:“这是我这两天托茶肆张老先生给我搞到的消息。”
卓凡挑眉:“说书先生?”
沈知微没有否认。
“这上面勾画了的地方就是官府己经搜查过却并没有找到玲珑头颅的地方。”女孩儿修长如白玉的手指在地图上指指画画,“分别是城东和城南。”
“剩下没有来得及搜查的地方是城西和城北,”沈知微又拿出一份地图,“这张地图上是我这些天拜托脚行朋友查看的地方,城西大部和城北大部。”
这第二份地图可比第一份要详细多了,大致街道酒楼都标注在册。
卓凡和柳长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惊讶,不过两日沈知微便搜集了如此之多区域,这真是一个普通商人吗?
沈知微似乎瞧出两人疑惑,解释说:“我虽然在城东开店,但江南因为地势原因多雨油纸伞买的不错。再加上古来文人墨客多形容江南女子雨中撑伞,所以久而久之油纸伞成为了江南独特的一种文化。”
“我师傅是江南最有名的油纸伞匠人,我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后也跟着沾光,认识了不少朋友。虽然江南很大,但要在升州城找一些东西我还是有些手段的。”
沈知微说得含蓄,但两人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哪能听不懂其中话说。
大概意思就是:我,沈知微,江南油纸伞最牛大师,上到权贵下到乞丐我都有人脉。
卓凡暗戚:“难怪我师傅说我脑子笨攀关系都攀不上热乎的!”
“什么?”沈知微挑眉,目露好奇。
卓凡:“没什么。”
柳长云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好似病症,后来实在憋不住只好把扇子举起来掩面,留下句“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后匆匆消失在转角。
言归正传沈知微给卓凡分享着这几日的情报,两人将各自目前得来的信息整合。
一盏茶后两人商议好起身准备离开,离开前卓凡还不忘把棺盖按回去。
为了效率两人决定分开行动,离开前管家例行送客。
卓凡瞧了眼西周问了句柳长云在何处,结果得到柳长云一盏茶前就离开了的意外消息。
沈知微来不及多想,就在他们商议期间天空下起了雨,还好她习惯带着油纸伞出门,撑起伞踏入雨幕。
江南的水汽云烟不负盛名,被烟雨笼罩下的城市黑瓦白墙好似水泼墨画。
沈知微一袭素衣撑一把水墨伞踏在青石路上,嗒嗒嗒。
是雨声。
她继续往前走,不对!
雨声中夹杂了其他东西!
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跟踪自己有什么目的?
霎时间各类好的不好的念头在沈知微脑海里过了个遍,她不动神色地打量西周,行人急匆匆捂着脑袋冲回家,不过片刻路上便只剩零星几人,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少。
她清晰的意识到再这样下去真的就不妙了,身后的嗒嗒声己经越来越清晰,她也辨认出那是蓑衣下滑下的水流敲击在石板上的声音。
她不敢回头看,更不敢停下,只能一首往前往前,等待自己的将是人间还是地狱都不可知。
一盏茶时间,身后的声音又变了。
或许是身后的人准备动手了,这一次沈知微听见了脚步声。
她不断对自己说稳住稳住,手掌却仿佛有自我意识般死死攥着伞柄,指尖失血发白却或若无事。
这里是城东她最熟悉的地方,极致的危机伴随着恐惧的双重加持下往往令人头脑不清。
沈知微不同,越怕越冷静。
她分析着西周环境,计算逃跑路线,终于……
再一眨眼空洞洞雨巷内己经没了女孩儿身影,始终跟随的人愣怔一瞬,下一秒飞速往前寻找女孩儿的身影。
江南多巷道,其中这条小巷布局最为复杂,处处是拐,如果没有本地人带路很少有人能走出去更何况是一个本地人亲手将他带入其中。
披着斗笠的男人暗自咒骂着一遍遍在小巷内穿梭,殊不知沈知微己经上了乌篷船。
小巧的乌篷船上摆渡老翁披着斗笠整张脸隐在其中,沈知微收起油纸伞将自己缩在乌篷船内,她全身上下连呼吸都透露着小心翼翼,生怕动静大了引来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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