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允霁不在时,我开始变得忧愁,我不想变成孤魂野鬼被打入地狱黑名单,却也不想陈允霁提前黑化。
二者实在太矛盾了。
陈允霁时常会在下朝之后绕道御花园替我摘一朵最新鲜的茉莉花。
他说茉莉花和我很相配,十分默契地,我最爱的花也是这个。
但我实在打不起兴趣,假如一朵花从内部就已经开始枯萎,哪怕外边怎么鲜艳,也不过是虚有其表的存在。
可他还是那样做,仿佛又暗通我的心事,知我为何发愁,从来没有询问过。
倒计时第五天,我两腿已经不能行走,御医日日为我诊疗,始终寻找不出病因。
这之后我又昏睡了三天。
与上次不同的是,我记住了梦魇里的场景。里面也有一个人,长得和陈允霁一模一样,也是身穿龙袍,可是言语姿态又全然不同。
在梦里,似乎已经是我穿越的第十年。也是到了任务最后的时间,系统让我选择以自戕的方式得到陈允霁最后的两点黑化值。
结果没想到任务失败导致触发了新的任务…
梦醒后,陈允霁躺在我身侧,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仿佛只要我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
他胡子拉碴,眼底猩红一片,像是几天没合过眼了。
“陈允霁。”
“我在。”
我看了眼窗外,桃花开了。
“我想让春桃带我出去走走。”我语气虚弱。
“不行,御医说你不能吹风。”
“陈允霁,陈允霁…你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也许,明日…我就不在了。
我不敢说出后面一句话。
也不知是心有灵犀,他在听完我这句话后眼眶一红,还是心软地让我出去了,只是身上裹着严严实实的衣服。
春桃一见我如今虚弱得不成样子的身体,恸地一声就痛哭起来,我实在安慰她,便任由她哭。
我想着,提早接受总要比突然来临更好些的。
本是想去御花园里看桃花,却不曾想满园里竟全是茉莉花,尤其还是这春三月,花就开遍了每个角落。
让春桃推着轮椅将我放到园子中央,没想到居然碰上了林婉儿,自从上次金銮殿见过后,就没碰过面了。
她远远地看着我,虽然还是那副蛮横娇纵的模样,到底还是带了些许怜悯。
只是不知她是在怜悯我这一个刚受宠不久马上就要命入黄泉的人,还是在怜悯自己成为了陈允霁眼中的弃子。
不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御花园里,我又一次询问了系统获得陈允霁最后黑化值的方法。
系统:“宿主现在作为目标最爱的女人,如果通过自杀的方法来表明不爱他,那么目标就会在最短时间内达到仇恨值的峰值。这样宿主就能成功获得最后的黑化值。”
答案不出我所料,系统的话和我梦里出现过的一模一样。
14.
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陈允霁就带人寻了过来。回去的途中,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串佛珠,戴在我手上。
还含着陈允霁心尖上的体温,舒舒润润的。
当晚回去,陈允霁和我并肩躺在床上,如同寻常夫妻一般,渐渐睡去。
第二天醒来,玉琗宫被装扮成红色,十分喜庆。
陈允霁握着我的手。“韫儿,再嫁给我一次可好?”
他眼神温柔,眸子里刻下的全是期盼,仿佛只要我不答应,他就打算这样一直纠缠下去。
我回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
傻瓜,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我和陈允霁又一次在春天拜堂成亲,和上次不同,这次是我凤冠霞帔地嫁给了他。
没有任何利益与算计,有的只是浓烈到极致的感情。
喝过合卺酒后,我靠在陈允霁怀里听他着他跳动的心跳声。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晃神间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你先走可以,但你不能忘记我,等我来找你…不要忘记我,等我来找你…”
子时一到,属于我的任务时间彻底结束,系统声音传来。
“恭喜陈潇,成功完成代号01的系统任务。”
属于“我”过去的记忆被灌入脑海里,睁眼后虚空中出现一道刺眼的光,这座紫禁城慢慢变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光点。
头顶上的警报响起,“紧急情况!请所有人现在到大厅集合!”
我寻着记忆开门出去,前面两个人正说悄悄话。
“哎,最近怎么主系统老是出问题啊?这次又是个什么情况啊?”
“听说是个那位有关…”
“谁?”
“就和主系统不合的陈潇啊,我真不理解,明明两个人水火不容,主系统怎么会选择她来帮自己完成考核?”
“嘘,小声点,要是被听见了就麻烦了。”
…
大厅的屏幕上有每一位系统人员完成的任务量,无论任务成功还是失败,最后都会公示在这上面。
“潇啊,你终于回来了。恭喜完成任务。”周扬假装很熟稔的样子坐在我旁边。
“嗯。也恭喜你。”我冷静地回应他。
“这次我表现的怎么样,为了你和老大,我可是一点都没放水哦。”
我:……
“老大还在考核,你想不想知道你离开后他怎么样了?”
他一副八卦的样子,和系统任务里截然不同的性格。
“不想。”我冷淡地回应。
“嘁,没良心的家伙,老大这么为你,你居然这么冷漠…”
周扬坐在一旁开始嘟囔,但我脑袋嗡嗡的,什么也没听进去。
下班回到住处,我照例去浴室泡澡。热气飘雾到脸上的感觉让我放松。
只有这时,我用原来紧绷的弦才能平静下来,火焰又重新在胸腔里复燃。
意识慢慢飘散,面前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举止迟顿,已是暮年。背影熟悉又陌生。
“从前你让我恨你,后来我爱上你,如今,你又让我恨上你了…”
是陈允霁,不,应该说是还在考核的顾洵。
他一个人坐在玉琗宫的宫门前,我从前最喜欢坐在那里看日落的位置。
自顾自地说了好些话后,他叹了口气,摩挲着胸前的小瓶子,神情眷恋,好似那是什么奇世珍宝。“你等我,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被暂停的画面,一时间,泪流满面。
穿起浴袍躺在床上正准备入睡时,门口铃声传来,系统屏幕出现几个庆贺的大字。
顾洵回来了,他完成了主系统最后的考核。
我奔向门口,还未看见人脸,就跌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顾洵刚从任务系统回来,身上残留的雪还没全化。
“顾洵,你先放开我。”
顾洵没动,抱着我转身把门关上,力道之大,仿佛想将我融进生命里。
“潇潇,我爱你。你知道了吗?我爱你…”顾洵始终重复这句话。
我看着他有些疲倦的脸,附身吻住他的唇,将那没说出口的告白融进这滚烫而沉炙的吻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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