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忘情

第一道天雷落下。

灵兽峰的飞禽走兽彻底躁动起来，鸣啼四起。

第二道天雷落下。

我在留仙宫门前再次听到韩素的哭声，她身旁的风紫嫣等弟子也攥紧双拳。

第三道天雷落下。

我向天探掌。

原先劈向流云殿的电光转而朝我，落雷声中，溢散的威能震碎了留仙宫门前的禁制。

身后有人惊呼，有人在喊我。

我没有回头，跨过玄星门，顶着一道道天雷一步步向流云殿走去。

守在留仙宫中的人惊诧看我，却因为天雷不能拦下我。

来到流云殿门前，玉霖仙子走出殿门，问我：「你想助祁云点睛？」

我摇头：「我来阻祁云成阵。」

乘风君焦着一缕头发从殿内走出：「苏末，兹事体大，不可任性。」

话才说完，一道紫雷悚然落在我身上。

我举着血肉模糊、电光缠绕的手臂问乘风君：「你能拦我？」

乘风君默然。

所有人忽然明白过来情况，后退一步让出一条道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雷云，放下手，走进流云殿中。

穿过前殿至阵法所在的中庭，见到祁云。

他盘膝坐在阵法正中，面上有血。

23

祁云睁开眼看我。

这一次却没有唤我。

我问他：「祁云，何必执意逆天？」

祁云没有回答。

身后跟来的人中有人驳斥：「何谓逆天？难道要吾等坐以待毙！？」

有人补充：「预言所述，有救世者，救世之举，乃是天意！」

我转身面向众人。

「预言说，绝情道修者救世，祁云并非绝情道。」

知道此事的人，垂首沉默。

才知此事的人，惊讶万分：「什么？流云尊者不修绝情道？那谁来救世？」

「我。」我说。

「你？」

所有人的视线聚集而来。

风赤今几人也已追到此处，他大声焦急问我：「苏末，你在说什么？你又不是绝情道！」

我看向他，又看向其他人。

「最下绝情，太上忘情，所谓绝情道，即是忘情道。」

众人怔怔望着我。

此时，祁云终于开口。

他喊我的名字：

「苏末。」

我回身去看向他。

他抬眼看着我，片刻后又合上眼。

双眼中流出两道血泪来。

24

我本是一只雪狐。

二百年前，得道成仙。

此次化一缕元神，是为救世而来。

得道者，不可涉下界，我便剜去这元神一片道心，赋之以缺。

待身处下界的元神道心圆满，即可真身降临。

众人已经散去，我在流云殿中将一切单独告知祁云。

他形容狼狈地从未完成的阵图中站起身来，向后殿走去。

「祁云，你还没说，想要我做什么？」

祁云背对着我慢慢走着。

「我想打坐调息。」

我跟着他一路走到寝殿门前，他将门一关，把我挡在屋外。

我在他门外等了三日，他都没有走出一步。

我只好回到灵兽峰去找孟祭英。

孟祭英让我进屋，但打了个禁声的手势。

我悄悄走进，看到风紫嫣正睡在她的床上，脸有泪痕。

孟祭英将手里的湿帕子递给我，示意我给她擦脸。

我接过帕子，轻柔地擦拭风紫嫣的脸颊。

风紫嫣皱了皱眉，睁开眼来，看见了我。

半睡半醒之间，她的眼中再次蓄满了泪水，从眼角流进她的黑发里。

「为什么一定要有人死……」

她靠近我的手。

「小狐狸，你不要死……」

风紫嫣哭了一会儿，再次睡去了。

我随孟祭英走到外间。

孟祭英和我说：「以前你在我这养伤时，紫嫣和阿今日日忙前忙后照顾你，很是上心。」

我记得在孟祭英这时，有两个小道童总是趴在我的小窝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