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子下的高考状元

21

他们说人死后是有灵魂的，而他们的灵魂会在人间停留，直到遗憾完完全全散去。

我的身体在清晨六七点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发现的人是一位常年早起去晨跑的老大爷，他颤着身子给我报了警。

很快，小区里早起的人都围了过来。

他们唏嘘着，讨论着。

我妈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她提着个菜篮子，好奇地挤进了人群。

我跳下来的时候没掌握好方向，脸朝地了。

黑红色的血迹凝固在地面上，一大片，很瘆人。

我妈带有些嘲讽地惋惜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说几句就承受不住了。」

一位大妈也附和着，「现在的小孩就是脆弱，都不让人说了。」

妈妈点点头，又带着一点骄傲继续开口，「不像我家星星啊，是高考状元呢。她的未来啊，必定一片光明。」

旁边一位阿姨看着我妈，犹犹豫豫地说道，「我看这个人，好像是星星啊……」

妈妈被她的话给激怒了，狰狞着脸推了她一把。

「说什么呢，这个人是谁的可以，就是不能是我的星星！」

那位阿姨的话像是一颗投进湖里的石子，慢慢地，掀起了涟漪层层。

陆陆续续都有人开始说那个人好像我。

我妈愣了，发疯了一般向我的身体那边跑去。

因为她看到了我经常戴的那条向日葵项链。

她像受什么重创一样嚎啕大哭，什么形象也顾不上了。

我蹲在我的身体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如同疯子一般的她，心情畅快了许多。

我知道，她哭的不是失去她的女儿，而是她幻想已久的美梦才刚刚成真，就因为我的离去破灭了。

妈妈啊，你也要尝到这种滋味了。

但是，下一秒，我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看到了周阳。

22

他穿得比以往都正式，手里还抱着一大束向日葵。

周阳在那个地方定住了，愣了好久。

仿佛眼前这一幕都是幻境。

警察很快就来了，他们将我的身体围了起来，对我的房间进行了搜索。

带头的警官盘问着妈妈，问她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跳楼。

我妈眼睛红了一片，哭着摇摇头。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我已经是高考状元了，明明我的前途一片光明，最终却选择了跳楼。

很快，他们发现了我的日记本。

她抢着在警官翻开本子前说，「星星不可能是自杀的，一定是……一定是别人害了她！她的日记我都看过，里面没什么的。」

我看着眼前的情景，笑出了声。

这个本子上确实没有任何有自杀倾向的字眼。

警官皱着眉头看了里面的内容，的确都很正常。

但过了一会，又有一位警察在我的床板底下找到了新的本子。

我盯着那个熟悉的日记本，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果然被找到了……

我知道我妈妈会翻看我的日记本，所以我每次写的时候都会写两本，一本放在我的桌子上，一本藏在了床板底下。

警官眉头皱得更深了，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里面大概记录了从小到大我爸妈怎么打我，还有每次发病的时候写下的一些绝望可怕的文字。

「1月20日：今天小鸟被妈妈踩死了，我恨她。」

「4月5日：只不过是拿了个苹果给老师，妈妈又打我了。」

「9月29日：我有了新的朋友林夏，但妈妈却因为她给我零食打了她，现在我没朋友了。我恨她，我恨她，我恨她！」